在回家的岔路上,叶汉文便回了自家。
临走之前望着叶水水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又碍于里正和钱大娘在场,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告别离去。
一路无话的回了家。
钱大娘让叶水水洗把脸换身衣裳,便抱着小叶然去了里正那屋。
并不知道,在他们进屋后,站在原地的叶水水,半天没有动弹。
直到过了许久,钱大娘出来拿倒吊在井里的西瓜,这才发现叶水水的反常来。
“闺女,闺女,你怎么了,可别吓大娘啊,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水水这丫头有些不对劲。”
里正急三火燎的从里屋出来,见叶水水维持着他们回屋前的动作,皱了皱眉。
指挥着钱大娘给她掐人中,然后急慌慌的去井边打了盆井水。
待掐人中不好使时,毫不犹豫的将盆里的井水冲着叶水水兜头泼了下来。
叶水水被井水呛醒,弯腰猛烈咳嗽着。
钱大娘见人回魂了,松了一口气,一边拿巾帕为其擦脸上滴滴答答的水,一边拍打后背。
“好闺女,没事了啊。”
叶水水迷惘的抬首,“大娘,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吓着了,现在没事了。”里正冲钱大娘使了个眼色,避重就轻道。
“对对,你呀,吓着了。”
何止是吓着了,就刚才那架势,怕是魔怔了。
钱大娘得了老伴的暗示,将这番话咽了回去。
其实,即便钱大娘不说,叶水水也醒过神来了,刚才她困在前世,不能自拔。
若不是里正的一盆井水,她至今仍在前世的噩梦中挣扎徘徊,找不到回来的方向。
“丫头,放过自己吧。”
待叶水水换完衣裳,里正便将人叫到一旁。
叶水水倒水的动作一顿,紧了紧捏着茶杯的手指,抿唇不语。
里正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虽不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你要知道,往事如烟,莫不可作茧其中,沉迷不前。”
“我……”
里正摆摆手,“人生短短数十载,你甘心,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既已摆脱过去,何必执迷于过去,为何不直视前方?”
叶水水眸底一派迷茫之色,久久没有反应。
里正知道,她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孩子,想想旭宏,想想小然,他们可是你的至亲呐,莫要为了前尘往事,而忽略了身边的亲人啊。”
叶水水缓缓阖上眼睑,将眼底的迷茫掩在其中。
里正说的虽不多,但句句说到了点子上。
正如里正所言,如今的她,便有些魔怔了,反倒忘了,今世与前世已经不同了。
重生归来,她的初衷是什么?
改变哥哥和自己的命运,重活一世!
她却渐渐迷失在前世的噩梦之中。
而叶汉文的话,如同一个导火索,让她失去了冷静,以至于有些接受不能,因而冲动的跑去找陈寡妇。
却忘了,前世的一切,只有她经历过,即便她报复了王氏及所有人,心头的苦,也无法诉说。
里正说的对,既已摆脱了过去,改变了前世的轨迹,重新活过,又何必再与自己过不去?
这一世,她不是为复仇而来,而是为改变命运而来。
既是目标明确,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呢?
这般想着,突然自内心散发出来的一种轻松,就好像,压在头顶上的一块石头,不见了一般。
重新睁眼之际,眼底的迷茫已然被坚定取而代之。
而里正,不知在何时出去了。
晚间,小叶然睡着后。
钱大娘见叶水水不再受下午之事的影响,便将憋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闺女,你告诉大娘,那姓蔡的真的来找过你?”
别人或许不知,但她却很清楚,他们朝夕相处,就连去镇子上,也是她陪着,根本就没见过姓蔡的来找过她。
当然,她这么问,也不是在责怪叶水水撒谎,而是想证实,陈寡妇是否真的和姓蔡的鳏夫口头有过约定。
若是真的,她自是要和老伴早做准备。
叶水水眸光微闪,垂首,歉疚道:“大娘,他没来找过我,对不起,我撒谎了。”
听到姓蔡的没有对叶水水有过不轨,钱大娘是松了一口气的。
“那陈寡妇和姓蔡的口头约定也是……”
“这是真的,大娘,除了姓蔡的没来找过我以外,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这等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叶水水侧首看向窗外的夜色,语气飘忽道:“是汉文哥告诉我的,他是无意中偷听到的……”
这下,钱大娘就明白了。
怪不得当时叶汉文会在场,敢情儿不是得到消息先他们一步赶过去,而是一开始便在场啊。
至于叶汉文无意中偷听到陈寡妇和姓蔡的鳏夫之间的约定,钱大娘并没有多想。
在大娘的心目中,叶汉文虽有些小毛病,但整体还是不错的。
此次,也只当,叶汉文还是顾念他和叶水水之间的兄妹情的。
不过,那姓蔡的……
钱大娘皱了皱眉,没想到,陈寡妇那般了还不死心,背地里和姓蔡的有了约定。
闺女年幼无知,不代表她听不出来,这陈寡妇根本就是在怂恿姓蔡的来强的,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即便是他们在不乐意,闺女不嫁也得嫁了。
想到这一层,钱大娘气得浑身直哆嗦,陈寡妇这婆娘,根本就不是人!
越想越来气,胸口堵了一口气,不发出来,她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随即扔下一句,“我想起有事找老头子,闺女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叶水水知道钱大娘找里正所为何事,苦涩一笑。
口口声声不想给里正和钱大娘惹麻烦,却一二再而三的为二老带来麻烦的也是她。
真应了里正白日说的话,为了前世恩怨,忽略了身边的人。
时过至今,她方才醒悟啊。
这一夜,叶水水几乎不成眠。
闭着眼睛,耳边不断回响着白日叶汉文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她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因为她知道,叶汉文没有必要编出这般的谎话来骗她。
且,她也不是傻子,真假还是分辨得出。
更何况,叶汉文说的有理有据,且动机也十分的明确,真实性可想而知。
虽她只和陈寡妇打过短短数次的照面,但她看得出,陈寡妇为人心计颇深,这般心计深沉之辈,陷害王氏,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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