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好似早有防备，驾轻就熟的躲了过去，冲他做了个鬼脸。

季老先生气得直跳脚，手指哆嗦的指着小不点。

“你这小没良心的，当年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被骂小没良心的小不点——七儿，浑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老先生，您这话我都听了几百回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说啊？”

“行，换个新鲜点的，没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你能长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敢来教训我了是吧！”

“这句我听过了，再换个新鲜点的呗。”七儿无所谓的摆摆手。

“……”

季老先生气得捶胸顿足，想他当年，一张毒舌怼遍天下，连当今坐在那把至高无上龙椅上的那位，也未曾逃脱过。

如今，却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怼的说不出话来。

奇耻大辱啊，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老先生，您别生气嘛，七儿这不是心疼水水姐姐嘛。”七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小人精，深知在老虎屁股上拔了毛，要顺毛的道理。

“哼，你心疼你的水水姐姐，就来气我这个老头子？小东西，你要搞清楚，是老头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这么大，不是你水水姐姐。”

熟知小不点的套路，老先生压根儿不吃他那套。

“是是，老先生辛苦了，七儿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您可满意了？”

“……”

得，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东西就是专门来气他的，他还想多活几年！

“他们回去了？”

七儿也一改先前的嬉笑，点点头，“旭宏哥哥也回去了。”

说到这点，七儿有些落寞。

本以为今年春节，会打破多年来只有他和老先生过年的冷清，没想到，出了昨日那档子事。

而旭宏哥哥，也回了家。

看出他的失落，老先生难得有了那么点点的责任感，拍拍七儿的发顶。

“下年你旭宏哥哥就会陪你过春节了，说不准，到时候还能再添一个人呢。”

七儿眼睛一亮，“媛媛姐姐？”

季老先生失笑，“你倒是聪明。”

“那当然，水水姐姐说我是最聪明的七儿。”小七儿很是得意，露出一双小虎牙，白晃晃的。

“可是，您为何不把昨日的事告诉水水姐姐呢？”也不让他说！

欺骗水水姐姐的感觉，真不好，他的良心好痛！

原来，七儿不是不知晓叶旭宏和方媛媛发生了何事。

而是，季老先生不让他说！

虽然七儿很不满意老先生这个决定，但他素来最听老先生的话。

在他眼里，老先生是最聪明，最有本事的人。

他既然不让他说，那肯定自有老先生的道理。

可是……

七儿有些难过。

想到离开时水水姐姐的模样，他突然怀疑，老先生此举，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有了怀疑，就要问，这是老先生教导他的。

因而，送走了人后，他便跑来了这里，谁知道，在门口听到了老先生的自言自语。

果然，为老不尊的老先生，竟然是为了看戏。

可是，他又怀疑了，老先生虽然素来不正经，爱凑热闹，但绝对是个护短的人。

旭宏哥哥是老先生唯一的徒弟，挨了欺负，依着老先生护短的性子，还有心情看戏吗？

“你呀，还小，不懂，你水水姐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便是你不说我不说，她也会知道……”

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徒弟，安稳了半年多，是时候经历点波折了。

只有经历过波折，他的徒弟才能走得更远。

而不是像他这般，老年心灰意冷的隐居在此。

昨日之时，他不是没想过为徒弟讨一个公道，但想了想，便按捺住了那股冲动。

他想看看，历经此事，他这个徒弟，是就此一蹶不振，还是，更为发愤图强。

当然，他也清楚，这是次豪赌，一个弄不好，会毁了唯一弟子的人生。

但他还是想赌上这一把。

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水水那丫头，把人带回去。

即便是没有信心，相信有水水那丫头在，他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而且，虽然只见过方家那丫头两面，但看得出，那丫头，也不会让人失望。

这场豪赌，他会赢的。

不得不说，老先生为了叶旭宏这个唯一的弟子，可谓是用心良苦。

……

钱嫂子欲言又止的看看旁边若有所思的叶水水，又看看对面自打上车以来，便沉默寡然的叶旭宏。

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想到先前自家男人的嘱咐。

只得将到嘴的千言万语，咽了下去。

叹了口气。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求老天爷，可莫要再折磨这对命苦的兄妹俩了。

眼瞅着好日子要来了，可莫要再添酸苦了。

正陷入自我思绪中的叶水水，并不知晓，他们兄妹的不言不语，引得钱嫂子担忧不已。

她正在暗暗琢磨先前季老先生对她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

几乎可以肯定，季老先生那番说辞，话中有话。

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想过各种可能性，最终锁定了一个猜测。

老先生的那句欺上门来，实在是引人遐想。

若没有发生先前的事，她定不会把方家往那欺人上面套。

有了兄长对方媛媛的态度，她所猜，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无声的呼出一口浊气，抬首不动声色的望向对面坐着的兄长。

只见他眉头紧锁，清隽的面容上，蒙了一层晦涩。

抑制出不吐不快的冲动，看向不远处的村落，将那份冲动，一压再压。

眼下不是问话的时候。

在一切没有定数的情况下，她并不想将钱嫂子也牵扯进来，徒增忧虑。

……

叶旭宏的突然回来，里正和钱大娘很高兴，也没有多想。

尤其是钱大娘，一个劲儿的说瘦了瘦了，拉着钱嫂子，去厨房给叶旭宏做肉吃。

里正有半年多没见过叶旭宏了，不停的问他这半年多的情况。

得知他一切安好，季老先生也对他很好后，放下了心。

“你能有此番造化，全靠你辛大爷，如今你回来了，今儿个天儿晚了，明儿个带点东西，去辛家走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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