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月牙在空中悬挂,耀眼的光辉渐渐从东边升起。微凉的温度在周身扩撒,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收拾好行礼后,她拿着一张崭新的饭卡向食堂跑去。
食堂的门才刚刚打开,扑面而来的油腻气息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反感。她直接冲向卖煎饼果子的窗口,要了两套,其中一套冒着红油。
食堂的阿姨还感叹道,“头一次见到吃这么多辣子的姑娘,唉,这是人吃的份吗!”
之后又自己盛了两碗豆浆,其中一碗加了足足十勺的糖。她一边放着,一边嘿嘿的笑。
“青梅!”井天穿着背心,双臂上的肌肉清晰可见。单轮身材,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相比。
林青梅的手一抖,一勺糖洒到了桌子上。两个酒窝像是两碗酒,喝了的人都会被陶醉其中。“肚子有点饿!”她将饭卡急忙揣入兜里,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被家长抓了个正着。
井天的笑容一凝,两人份的早餐,还有那张崭新的饭卡。脑海轰隆隆的巨响,好像丢了什么似的。“邱雪,邱雪还没有起来吗?”
“嗯!所以也给她买了早餐!”
井天点点头,手里的两份豆浆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这学年,邱雪的早餐都是他准备的。他轻咳了两声,两个人径直向教学楼走去。
“谢谢你!”林青梅低着头,害怕看见他的眼睛。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他的神色十分的坚定,毋庸置疑。可是,他真正保护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她。
青梅点点头,眼睛渐渐湿润起来。咬着牙,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像是逃避什么似的,急匆匆的钻进教学楼。可有的时候,只要等待一刻,就可以得到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阴影里,虽然走着同样的路,可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他站在理科的教学楼门口良久,最后还是拖了一个同学将李邱雪的早餐送了进去。
林青梅算是赶了一个早,教室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将早餐扔到李瑾然的桌子上,然后开始埋头背书。
陆陆续续的人进了过来,而他桌子上的早餐也越积越多。她怎么忘了,会长大人从来都不愁早餐吃。她踢了一脚桌子,有一种想将那些早餐都丢进垃圾桶的冲动。
最后一天,她一定要报复成功。
胖子和陶然簇拥着李丽华走了进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像是一群恶霸一般,没有多少人会直视。
“做!”陶然给李丽华扶好椅子,递过刚买好的早餐。
“谢谢!”李丽华低声回道,像是一滴水般轻灵。她站在李瑾然的桌子前,一把将桌子上的早餐全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放上自己单独定的早餐。而此时的举动,正好被刚刚进门的李瑾然看到。
“李丽华,你在干什么?”
以前的他从来都没有发过火,而这一次,像是点燃到了他的底线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李丽华吓得伸出去的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眼眶中冒着泪花。
“你是我什么人,我桌子上的东西你也有资格碰!”教室像是被瞬间凝固。每个人都惊异的看着李瑾然,心中都想着同一个想法,今天会长大人是怎么了?
李丽华委屈的哭了出来,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而陶然和胖子等人在旁边安慰,但没有一人敢斥责此时的他。
他气冲冲的将扔入垃圾桶的早餐都拿了出来,除了豆浆,其他的都还完好,毕竟有袋子包裹。他打开了每一份,有包子、有馅饼、有手抓饼……直到最后一份,他才找到他要的东西。
那份煎饼果子还冒着红油,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而他古怪举动,触目惊心。事后王兵对于此时会长大人的举动用了一个词总结——如狼似虎。
林青梅倒吸了一口气,他不会反击我吧!
“你不是吃腻了煎饼果子吗,难道这一份儿有什么不同?”王兵好奇的问道。
“要不你尝尝?”李瑾然放下心中的石头,怒火随着煎饼果子的出现已经烟消云散。
王兵接过,仔仔细细瞧了瞧瞧,除了颜色偏红之外,也没什么不同。然后,好奇的咬了一口。之后,在早自习的时候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她得不到你,就毁了你!现在的女人真是心狠手辣!”王兵伸着红肿的舌头,倒吸着凉气,艰难道。
李瑾然微微笑道,“女人,你最好还是少招惹的好!”
林青梅抽出笔芯,将攥坏的笔管扔进了垃圾桶。
报仇,失败!
今天的课意外的漫长,似乎时间被拉长了十倍。她打算记笔记,可是笔头触及到本子上时,就忘记向下写些什么。
“真的今天就走了吗?”李邱雪追问道。
课间的时间异常的漫长,她等待着教务主任的到来,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
胖子分发着作业本,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有,却唯独没有林青梅的。林青梅起初并不上心,直到秦钟灵丢垃圾时才发现。她的作业本被扔到了垃圾桶里。秦钟灵愤然的从垃圾桶捡起,大庭广众之下,喊道,“这是谁干的?”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秦钟灵的身上,还有她手上挥舞着的作业本。
“她自己扔的咯!还能是谁?”胖子冷笑的,“是不是,酸梅子!”
林青梅从秦钟灵的手上夺过作业本,又扔到了垃圾桶。淡漠的表情,似乎是一块千年的寒冰。耳边似乎响起无数个声音,“邋遢王、叫花子、酸梅子……”受够了,她受够了。
一个人冲向了教学楼外的那颗古老的银杏树。因为只有那里,她才会有一直梦寐以求的安静。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的对她!
“林青梅,去趟传达室!”广播中一次又一次回响着。
林青梅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传达室。父亲坐在传达室的椅子上,胳膊绑着绷带,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学费。
泪水在看见父亲的那一刻,如决堤的洪水倾斜而下。“爸!你的胳膊是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人老了,这骨头也脆了!“他抚摸着林青梅的头发,慈祥的笑道。
“我不是说了这学不上了,为什么还要给我筹集学费!”林青梅背过手,不愿意接过东西,也不愿意去面对将来。
“即使搭上老子的这条命,你也要上学!”父亲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决心。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学校,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