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蓁来到靠山村后,还只去过方大娘和李郎中家,一进张氏家大门,就见她家隔壁牲畜棚里养了不少鸭子,“咦,嫂子,你家养了这么多鸭子呀,这是拿去县里卖吗?”
“是啊,这些鸭子都是我婆婆养的,全拿去县城里卖,可卖鸭子的人也多,每次去都只能卖一到两只。养鸭子需要费很多的苞谷粮食之类的,其实算过来也没多少赚头。”张氏给她端来了一碗水。
云蓁眨巴了下眼睛,想起前世去农村一同学家玩耍,记得他家喂养鸭子不单单是喂养谷物,告诉她:“嫂子,你们可以去河边和池塘里多捞一些田螺碾碎来喂鸭子,也可以去挖蚯蚓来喂,这些东西喂养鸭子不用成本,鸭子吃了还长得快呢。”
“真的?鸭子吃这些东西?”张氏有些不信。
云蓁一本正经道:“真的,我在外面闯荡江湖的时候看到过。有些富庶的地主家养鸭子,都招下人每天去捞这些东西呢,尤其是刚孵化出来的小鸭子,吃蚯蚓这些东西长得可快了。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先试几天咯。”
“蚯蚓这种东西烂淤泥里多的是,等会儿我就让家里的孩子去挖一桶过来,刚好前几日孵化了几只小鸭子,嫂子听你的先试试。”张氏想着她是外面来的大家千金,肯定见识比他们多,说不定这法子真的有效呢。
云蓁在张氏家里坐了一会儿,也顺便买了两只鸭子回家,她来这里好几个月了,吃了不少的鸭蛋,还真没买过鸭子吃,今日她要亲自下厨,做一道令人垂涎三尺的仔姜焖鸭煲。
见她提着两只鸭子回来,听她说是在张氏家买的,韩青梅甜甜的笑了笑,然后很自觉的去烧开水褪鸭毛了。
云蓁去了一趟茅房,回屋里检查了下双胞胎的功课,将他们错误的地方全指了出来。忙完他们的事情后,走出来就见韩木笙坐在门口,两只活生生的鸭子已经咽气了。
云蓁提着一袋子水果进厨房,清洗干净后给每人发了一个,也递了一个给韩木笙。
韩木笙接过梨子,目光有些沉的看着云蓁,突然问了一句:“云蓁,听说你已经定亲了,还是指腹为婚的?”
“啊?”云蓁微愣,反应过来后笑道:“哈哈,木头,这你也信啊。我都失忆了,哪记得有没有定亲之类的,全都是胡诌骗那女人的。”
“是吗?”韩木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有点堵。
云蓁眉头一挑,笑眯眯的凑到他耳边,“木头,你一听说我定亲了,就立马开口问,你是不是吃醋泛酸了?”
“滚!”韩木笙吐了一个字给她。
云蓁朝他磨了磨牙,冷哼道:“哼,你让我滚,我偏不滚。而且我也不会滚,要不你示范一个给我看看?”
韩木笙懒得搭理她了,咬下一口梨子吃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各自咬着手里的梨子,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韩青梅端着热水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她总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大哥和云蓁又斗嘴吵架了?
等韩青梅的开水倒进大木盆里后,两个人的梨子都吃完了,面对面不吭声,一人拿着一只鸭子开始拔毛。
沉默了许久,云蓁突然开口问:“木头,北盘江是哪个国家的河流?”这是她前些日子脑海中回忆起来的地名。
韩木笙拔鸭毛的手一顿,看来她的记忆真的恢复了些了,指了指靠山村外边那条河流,“北盘江是我们大武王朝最大最长的河流,我们眼前这条伏罗河是北盘江的支流。北盘江发源地是在大武王朝最北端的北盘州,也是以州郡的名字命名,途径大武王朝近十个州郡,其中还包含在上游的京城,一直往南直入大海。”
云蓁脑海中猜想,这北盘江估计和前世的长江黄河差不多了吧,她在书斋找了些书籍地图查看这个国家的情况,可介绍的都很简单,根本查不到太多详细的资料,所以才不得已来询问韩木笙。
“木头,那你知道北盘江沿岸有什么寺庙吗?”云蓁从记忆中得知原主是要去寺庙寻求帮助,结果命丧北盘江。
韩木笙双眼微眯,定定的看着她,“寺庙?”
“是啊。”
“我们大武王朝信佛,佛家弟子众多,寺庙香火尤为旺盛,整个王朝的寺庙不计其数。北盘江贯穿整个王朝,沿岸途径十个州郡,县城和村镇就更不用说了,寺庙也有很多,若是不知道寺庙的名字,很难查到。”韩木笙没想到她的身世还与寺庙扯上了关系,看来他之前派凌风去查情况还是忽略了很多。
云蓁一脸懵逼,看来得等下次多回忆起些来再问了。
“太和县到京城有多远?”她又问了一句。
“四百多里,马车得一天多才能到,太和县上面的正和州有船前往京城,小半日就可到达。”韩木笙回答她这话时,眼睛在紧盯着她,他可不认为她是胡乱的问问题,看来她很有可能是京城人士。
果然,云蓁抿紧薄唇,轻声嘀咕:“只要小半日?难怪我会顺水漂流到这里来了。”
她的声音再小,他也听清楚了。她这话已经表明她是京城人,看来不用撒开大网去寻找了,只需将目标缩紧在京城就好。同时也基本上肯定她不是奔着自己的行踪而来,或许是真的碰巧流落到了这里,跟着他来靠山村就是为一个暂住之所。
坐在旁边择菜的韩青梅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侧头询问:“云蓁,你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云蓁并不想隐瞒他们,告诉她:“应该是在京城,具体的还没想起。”
“京城啊。”韩青梅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京城可是他们人人向往神圣的地方,那她是真正的高门大院的千金大小姐了,可不是普通的富庶人家可比的。
云蓁将手里清理好的鸭子丢在盆里,面色有些凝重的叮嘱:“青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关于我家世的事情,以免给你们带来灾难。”
“什么意思?”韩青梅一惊。
“我不是意外落水流落到这里,是被人追杀跳江的。”云蓁脑海中已经能清晰的回忆起原主出事时的情况,受原主残留意识的影响,她双手不自觉的就握成了拳头,手背的筋脉都凸了起来。
韩青梅明白她的意思,也对她的遭遇多了几丝同情,认真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多嘴说的。”
韩木笙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一个中毒多年的人被追杀,难道是后宅的阴暗手段?
“要不要报官?”若是仔细听,可以听出他的声音冷冽了几分。
云蓁回过头看向他,果断摇头:“不要。我现在记忆还只恢复了一两成,家庭情况一无所知,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身体和记忆都恢复好再说。”
“云蓁,那你现在如此拼命的练武功,是准备日后回去报仇吗?”韩青梅能看出来自从上次打雷过后,她就开始争分夺秒的练武了。
云蓁明妍的脸庞犹如覆盖了一层千年冰霜,乌黑如夜的双眸好似有巨浪在翻滚,几乎是没有一丝停顿,声音干脆果断:“是。我的人生里从不存在忍让饶恕,对我动手之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韩青梅从小就是在靠山村长大,从没见过她这种满含杀意的人,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听闻高门大院里的千金大小姐都很温柔贤淑,说话也轻柔细语,可云蓁与那形象完全不同,她根本猜不透了。
不止她猜不透,连韩木笙都越来越疑惑,她刚才表露出来的杀意,恐怕连江湖上拿钱杀人的杀手都比她要差一截。京城里权贵世家的子女虽然也有不少习武的,可大多是花架子,而她出手的姿势很干净利落,一招就直指对方的死穴,可以说是只要她想动,一般都是一击致命。
他看着她手腕间带着的形状独特的手镯,别人或许会认为那是首饰,可他却看出来这是一种隐匿性很强的武器,是出其不意的绝佳偷袭暗器。还有她腰间的回旋镖,造型很独特,虽然没见她使用过,不过他隐约猜到这东西攻击力会很强。
她的身份看似清楚了些,可却发现依旧是一团错综复杂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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