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帮人回到沈家,沈万山一脸凄苦的烧热水伺候他们母子三人沐浴,沈家两个看不过眼的妯娌上前帮了把手。看到家里四处乱放的杂物,多日未清扫的屋里屋外,她们一阵摇头叹息,娶了王氏这种只爱俏的懒婆娘,教育出两个同样懒得出奇的子女,沈万山这辈子真的倒了八辈子大霉。
将热水送进去给他们沐浴后,沈家最年长的几个叔公坐在堂屋里拍桌训斥王氏和沈辉同兄妹俩,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自然也免不了骂沈万山懦弱无能,连个婆娘都管不住。
贺村长带着几个年轻汉子最后过来,因为他们去将大树上挂着的王家人放了下来,至于他们断了的手可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谁叫他们自己要来趟这趟浑水,是他们自找的,活该。
王家那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根本不敢在这里再逗留了,嘴上也不敢骂人,忍着痛灰溜溜的跑去县城治伤了。
李郎中让沈家的妯娌给他们母子三人煮了些姜汤水先驱寒,这才提着药箱进屋里去给他们治病,王氏和沈凤英的情况差不多,被冻被吓,调养个七八天就会没事。反倒是沈辉同的情况很不寻常,整个人精神涣散,好似精气神去了一大半,仔细检查过后,很是惊讶,突然联想起昨日的传闻,摇头叹息。
等李郎中提着药箱出来,走到堂屋里,开了个药方给沈万山,“万山,你婆娘和女儿没什么大事,喝几剂药就没事。你儿子情况不太好,我医术不精湛,你还是送他去县城回春堂找孟大夫吧。”
“李郎中,辉同怎么了?”沈万山一惊,沈辉同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是他的命根子。
李郎中如实告知:“他今日虽然受了教训,其实也只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并不是很严重。他身体出问题是以前日积月累的,你应该也听说了昨日云蓁说你儿子的话,刚才我诊断了下,发现她说的都是真的。”
沈万山一脸木然,他整日在田地里劳作,对家里的事情还真不清楚,昨晚上回来只听婆娘叫嚣云蓁欺负凤英,并不知道她还对儿子说了什么,只得询问:“云蓁说了什么?”
李郎中双眼看了一圈,见堂屋里的人全部一脸震惊,只有他一个人好似蒙在鼓里,叹了口气,告诉他:“沈辉同小小年纪却纵欲过度,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肝肾都出了问题,就算日后好好调理着,估计子嗣都成问题。”
沈万山黝黑的面颊发颤,抓着药方的手在发抖,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哎,万山,你自己的儿子,你不知道他天天在做什么吗?”李郎中对他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坐在凳子上看起来比沈万山大不了多少的一位沈家叔公暴脾气的拍桌:“他知道什么,天天在田地里干活,拼死拼活的养着家里这三个混账玩意儿。他一个人当牛做马起早贪黑的干活,他们就在家里当少爷小姐似的吸他的血吃他的肉,还给他丢人现眼。王氏这个臭婆娘,到底是怎么养儿女的,养出这种丢人现眼臊死人的东西来。”
“这种臭婆娘还留着做什么,都害得万山都要断香火了,干脆赶回王家去算了。”另一个年纪更大头发花白的老翁直接大声拍板。
沈万山一急,“大叔公,不可啊。”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一辈子都被这个女人拿捏着,现在还要被一双愚蠢的儿女拖累,你这憋屈日子是想一直过到老死吗?”沈家大叔公气急的指责,他对这个侄儿是恨其不争啊。
沈万山也知道大叔公骂得对,可若是将婆娘休弃了,那这个家就彻底散了,有些气弱的保证:“大叔公,我,我日后会好好管教他们的,绝不让他们再出去乱生事。也会好好管教辉同,让他跟着种地调理身体,不会断根的。”
“哼。”白发老翁冷哼一声,根本就不信他这套说辞。
李郎中好心劝慰了一句:“万山啊,你儿子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宜早不宜迟,等他的风寒好了后,赶紧送去回春堂给孟大夫看看吧。若是实在没得治了,你,你也才三十五六,还可以继续生养的。”后面的话虽然听着臊得慌,可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沈万山嚅了嚅嘴巴,凄苦的点了下头,脚步有些沉重进里屋去拿钱买药了。
贺村长和婆娘,还有两子一女都将他们的话听进了耳朵里,贺兰一脸惨白的躲在大哥贺野的身后,眼眶里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她真没想到云蓁说的都是真的,没想到沈辉同真的是个人渣,原来他表面上真的是哄骗玩弄女人。
贺野脸黑如墨汁,转头看了一眼妹妹,不着痕迹的拉着她退出人群先回家了。
其他人也没多在沈家逗留,贺村长也不想掺和沈家的破烂事,喊着嘴上在骂骂咧咧的婆娘回去了。一进屋就朝着自家婆娘发脾气,指着她骂:“你也是个混账玩意儿,眼睛是被猪屎给糊住了吗?天天跟王氏那臭婆娘混在一起,沈辉同那混账的破烂事你却一点都没发现,还天天说他的好话,还要将贺兰许给他,这天下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女人?”
“我,我,我怎么知道他们隐藏得这么深,我这不也是被他们骗了嘛。若早知道沈辉同是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将兰儿许配给他?”贺刘氏自知理亏,说话声音也有些弱。
贺村长气急败坏的凶她:“我还不知道你,还不是被王氏那女人吹得天花乱坠的话给迷了心眼。现在你知道了吧,沈辉同根本就不是如她说的那般在县城跟朋友做生意挣钱,估计是天天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做不要脸的事挣钱糊口。他一个大老爷们干这种事,跟青楼里的贱女人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性质,都是靠卖肉挣钱,真是恶心。我们村出了这么个人,老子我走到外面都要跟着他丢脸,偏偏你还想把兰儿嫁给他,若真成了,老子的脸日后就可以放到地上任别人践踏了。”
贺刘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事是她脑子抽了,信了王氏那个臭婆娘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由着他骂。
“你明天就去沈家回了王氏,兰儿和沈辉同的事情就此作罢,也警告她不要将这件事到处乱说,败坏兰儿的名声,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贺村长一脸铁青,幸好还只是两家的婆娘暗中同意了,还没有定亲议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知,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让她乱七八糟说的。”贺刘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脑门上都冒出了一层汗。
贺兰听到了爹娘的话,躲在屋子里“哇哇”哭泣,贺野被她哭得心烦,不耐烦道:“哭什么哭啊,难不成你还想嫁给那样的混蛋啊?”
贺村长大步朝屋里走来,见贺兰坐在床上捂脸哭,指着她又开骂:“贺兰,你也是个没长脑子的,天天跟沈家那混账兄妹俩混在一起,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货色吗?跟你娘一样,脑子是被驴踢了吗?韩家那个小姑娘云蓁只看了一眼就看透了沈辉同的为人,你却一丝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脸哭?”
贺兰还没见过她爹发这么大的脾气,边哭边说:“爹,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沈辉同骗了我,他说他在县城挣大钱之类的,还说过些日子等我们定亲后带我去见他的朋友,我就以为真的是正正经经的营生。”
“他的朋友?说不定全是一路子货色,带你去见他们,还不是要害死你吗?这个混账王八羔子,若不是不想让你跟着丢人,老子今日都想将他揪起来揍一顿。”贺村长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们家的人就是被沈辉同给耍着玩了。
贺野在一旁看着,头脑发疼,紧皱着眉头提议:“爹,她就是个脑子简单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话,确实就是蠢,脾气还暴躁冲动,经过这件事她总要有点长进的。只不过现在不是凶骂她的时候,她昨日还蠢得在好几个人面前说她是沈辉同的未婚妻,估计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现在还是想办法遮掩下这件事吧。”
“什么?”贺村长被气得两眼发黑,他还真没想到这件事已经泄露出去了,抓起旁边的扫把就朝贺兰打过去了。
“啊,爹,我错了,别打了。”扫帚是竹枝捆绑的,抽在身上可疼了,贺兰捂着脸躲避。
站在门口的贺刘氏也被气得不轻,见家里男人狠抽女儿,她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冲上去帮忙揪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打她,“老贺,算了,打几下就够了,是我没教好她,我们都是被王氏母子三人给坑骗了,我们回头去找她们的麻烦。”
“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乱说话,我也不再跟他们来往。”贺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硬邦邦的竹枝抽在后背上可疼了,她敢肯定皮都抽破了。
“你若再跟他们来往,老子就打断你的腿。过几天老子就去请媒婆来给你相门亲事,我看隔壁靠山村韩老三家的青松就挺不错的,话虽不多却勤恳踏实,和韩木笙关系还挺好,就定他们家了。”贺村长是个聪明人,看人的本事比女人强几分。
贺兰自然认识韩青松,是个很平凡高瘦的汉子,容貌自然是比不上沈辉同的,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同意,现在心里倒是动摇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贺刘氏有几分犹豫:“老贺,要不再考虑下吧,之前郑媒婆说县城那孙屠夫的幼子也还未娶亲,孙家家境可比韩老六家要好很多。”
“真是目光短浅的妇人!儿女的亲事你以后少掺和,他们的对象全部我来做主。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没看出来?韩木笙一身如此高超的武功,他是个普通人吗?韩青松跟他交好,日后就算没有大出息,养家糊口绝不是问题。韩老三家现在差,不代表日后差,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而你说的郑屠夫的小儿子,老子也认识,在县城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根本就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你若是想害死贺兰,你尽管去应这件事。”贺村长气得火冒三丈,若不是她给自己生了两儿一女,他都想出手教训她了。
贺刘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看中的又不是个好货色,见女儿眼泪汪汪的看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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