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还没吃完,贺家一大家子闲得无事过来串门了,贺明飞和薛永奇一看到院子里那两个漂亮的雪人,踉踉跄跄的跑过去玩耍了。
韩青梅给两个小家伙各拿去一个肉包子,招呼大家随意坐,笑问道:“甜甜姐,你今日和表姐夫总算是要休息一日了。”
贺甜甜咧嘴大笑:“是啊,从青枫青竹中童生那日到今日,刚好二十日整,我们俩都是半夜起床,天还未亮就挑着担子去县城了。今日下雪,路不好走,刚好也累了,娘说让我们休息一日,等会儿中午杀鸡炖汤给我们补补。”
云蓁很久没问过他们这事了,喝完最后一口粥,问她:“甜甜姐,你们夫妻俩每日卖多少饼啊?”
“每天做三百个,基本上在辰时中就全部卖完了。其实多做些也卖得完,只不过大冬天的,饼子若是冷了就不好吃了,所以我们暂时每天只做三百个。等日后店铺开起来了,我们再每日多做些。”贺甜甜一脸笑意。
云蓁挑眉:“行啊,三百个可就三百文钱,除去各种开支,每天至少能挣一百文,一个月就有三两多银子了。”
“是啊。若是在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一年到头省吃俭用累死累活的都存不了三两银子。这可都是多亏了你的帮忙,不然我们还真琢磨不出这样好的挣钱路子。”贺甜甜心里对她是特别感激的。
“客气什么。我这也每天喝着你们送过来的羊奶,从没给过一文钱,当做抵消了。”云蓁摆手,她也是看在他们家人合眼缘的份上才帮助他们的。
贺甜甜一阵好笑:“云蓁,你就别说笑了,这羊奶不值钱,根本没法与你教我们的东西价值可比。”
“我觉得值就行了。”云蓁不在意的笑了笑,她是很喜欢喝奶的,每天早上必要喝上一大碗,韩家兄弟姐妹几人都不太爱喝,不过也都受她的影响,每天都主动喝上一小碗。
他们大人在屋里头烤火唠嗑,两个围着雪人玩耍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小豆包抓着还只啃了一半的肉包子踉踉跄跄的走过来,欢喜的扑到云蓁两条腿上,大一点的贺明飞笑嘻嘻的请求:“云姑姑,雪人,堆雪人。”
“雪,雪人。”才一岁多刚学着说话的薛永奇也清晰的吐出了意愿。
云蓁手里头正在剥鸡蛋,笑着哄他们:“你们先把包子吃完,吃完后才去堆雪人。”
“好。”懂事些的贺明飞抓着快冷却的包子大口咬起来,旁边的弟弟没听懂,不过也跟着哥哥大口吃软乎乎的包子。
双胞胎兄弟两此时已经吃完了,他们主动揽下了这个活,一人抱一个外甥,带着他们去雪地里堆雪人玩了。
大雪天不好劳作,村民们刚好趁着好好休息,几个关系不错的结伴前来韩家做客,一大屋子人在客厅里烤火喝酒唠嗑,闲聊着来年的计划安排。
刚好韩村长也过来玩耍了,韩木笙趁这机会跟大家伙说了下来年青云作坊需要招工的事情,让村长回头去村里头说下,若是有愿意去干活的,那年后定好时间后就一道出发。
村民们自是个个高兴的,他们平日里除了忙活家里的几亩田地外,就是去县城打点零工,挣不了几个钱。就算是零工也不是经常有做的,偶尔也还拿着家里种的蔬菜粮食去换点钱,可卖菜的人也多,有时候还卖不出去,若是遇上地痞流氓捣乱,弄得不好还要得罪人吃上官司。
如今有韩木笙介绍他们去干活,有他作保,这活计自然是靠得住的。他们早就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自然不会为这件事坑骗他们,所以在的人当场就拍板决定跟着去干活了。
连贺大川都想去,不过后来想着三个孩子的店铺明年年初都得开张,家里头也有四十多亩田地要打理,还有两个孙子要照看,他是没法出去做工,只得在家里帮忙干活了。他自己虽然没法去,还是跟韩木笙提了句,想让贺家几个干活踏实的堂兄弟和刘氏娘家兄弟都去挣点钱。
舅舅难得提这样的小请求,韩木笙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三日,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落了叶的树枝上挂满了毛茸茸的银条,院门口四季常青的松柏树上堆满了蓬松的雪球,整片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
这天早上吃完早膳后,云蓁要前往县城针灸治疗,泥泞略窄的路面积了小腿高的厚雪,她放弃乘坐马车外出,打算步行去县城,正全副武装准备好要出发时,韩木笙骑着追风出来了。
“上来。”
马背上的男人墨色披风飞舞,薄唇微抿,黑曜石般乌黑的眸子里是一望无尽的深邃,他身后仿佛聚起了万丈光芒,干净纯白的银装素裹世界好似沦为了背景,将他那淡漠的容颜衬托得有几分不真实。
有人骑马相送,那是再好不过了。对从不看女诫的某人来说,根本从没想过与男人共乘一骑有什么不妥之处,笑靥如花轻巧的跃上了马背,非常自觉的坐在了他的身前。
“嘿嘿,木头,你今日真帅,可以走了。”她说的心里话,不掺杂任何吹捧之意,韩木笙这个男人是真的长得很英俊,是她来到这里见过最帅气的男人。
与她紧挨在一起的韩木笙左手从她腰侧穿过拉住缰绳,好似呈半包围式在抱着她。两具身体靠得如此近,他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香味,那味道不同于任何胭脂水粉,也不同于某种花香,反倒像是接近于大自然的草木芳香,令闻者不知不觉间就压下了心里莫名的躁动。
从背后可看到她圆润的耳垂,紧致白皙的脖子,还有乌黑浓密的秀发,精致脸蛋上的细细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喉咙滚动了下,声音有些低哑,还带着说不出的一丝依恋:“坐稳了。”
“好。”温暖从背后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熟悉的声音,云蓁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胸口处竟然有些鼓胀的感觉汨汨而出,她知道有些别样的情愫已经破土而出了。
追风是很有灵性的马匹,不需要主人吩咐,等他们都坐好了,四肢撒开,欢快的载着他们出发了。
冰冷刺骨的寒风扑面吹来,柔嫩的脸颊好似被刀割一般,云蓁有些不自然的伸手搓了下脸和鼻子,磨搓几下也就缓解了几分。
韩木笙左手依旧抓着缰绳,右手轻巧一动,将披风上柔软的皮毛肩轻巧卸了下来递给她,声音比这冰冷的寒风温暖多了,“用这个捂着点脸,暖和点。”
“哦,好。”云蓁一手抓过毛皮领子裹在脸上,领子上还带着他身上独特的松香味道,闻着很舒服,她一点都不排斥。
前方的路追风很熟悉,韩木笙不需要多关注,他一颗心都在靠在怀里的女人身上,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碍于师傅的断言不敢再跨进一步,可不代表他不贪恋这种感觉。
他以往从没有接触过别的女人,连当初皇上圣旨赐婚的对象也未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自然是谈不上感情的。可身前的她却是他接触的唯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她的性子,她的容貌,她的与众不同,她的优点,还有很多的缺点都无不吸引着他。
他冰封的心早就破裂了,也许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也许是在她厚着脸皮凑上来要来租房的那一刻,总之他心动了。可他没有勇气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他害怕害死她,他宁愿她一辈子肆意快乐的活着,也不想看到她因他而死。
背后灼热的视线和比往日沉重几分的呼吸,云蓁不可能没察觉,她突然发觉心里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不排斥,不抗拒,不反感,反倒是有一丝丝高兴和期待。
她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不过前世那么多好闺蜜朋友不吝赐教了很多情感经历,她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明白自己或许是喜欢上了这块木头。
前世今生加起来快四十岁了,对一个男人有感觉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这个男人还真是她喜欢的类型。
云姑娘一向是个敢爱敢恨之人,也是个行动力强的人,短短时间她就认清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她在心里也做出了决定。
她势必要拿下木头。
追风的速度很快,纵然积雪封路,可这对于它来说不是难事,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抵达了稍显冷清的县城,直接在回春堂门口停下了。
云蓁最近每次针灸的时间都比较长,至少得一个时辰,韩木笙将她送到医馆后,独自骑着追风先离开去办事了,临走时告诉她:“午饭时来接你。”
想着他肯定是去忙作坊的事情了,云蓁笑眯眯的朝他挥了挥手,大步进医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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