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挽着韩青梅胳膊的云蓁朝韩木笙的背吐了吐舌头,撇嘴道:“你哥的官架子还行,挺能糊弄人的。”
韩青梅捂着嘴吃吃的笑着,一路上她都胆颤心惊的,如今见这些官员看到大哥后,往日里站得笔直的腰就没直起来过,心里边很自豪又骄傲。
走在最前面的韩木笙听到了她的话,反过头来接话:“你若是将自己的身份公布出来,不仅能糊弄人,还能仗势欺人。”
云蓁:“...你个死木头,什么意思啊,我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主吗?本小姐论身份地位是高高在上的,可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弱小,也没因心情不好就拿府邸里地位低下的仆从婢女撒气教训,比起京城里那些表面温柔善解人意,背后阴狠毒辣的大家千金白莲花好多了。”
韩木笙一脸不信:“是吗?”
“当然,你若不信就去京里打听打听我的事情啊。事实胜于雄辩,我无需解释过多。”云蓁身为皇室郡主,头几年大部分时间是在宫中长大,后面几年深居简出,一直在公主府养病,很少与外界的官员府邸千金小姐接触。宫里的各种宴会也很少参加,关于她的德行风评一直还停留在童年时,贴在她身上的标签是聪慧机灵,秀外慧中,尊贵美丽等词语。
韩木笙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你这样的脾气,确定没打压下人?”
云蓁被气得胸闷,原主是个很温柔淡雅的人,与她现在的脾气完全不一样,绝对没欺压过下人。她虽然脾气有时候暴躁了点,说话直白冲动了些,可也从不故意欺压人,除非那种故意惹她的贱皮子,她就会顺手收拾下。
这个死木头就是故意气她的,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云蓁磨了磨牙,恶狠狠道:“韩木笙,本小姐最想打压的人是你,我不管你是什么官职,回了京后我一定要跟表哥好好告告状,让你这混蛋给本小姐端茶倒水伺候三个月。”
韩木笙突然勾唇一笑:“云蓁,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和你表哥也是结拜兄弟,是他死乞白赖的强拉着我结拜的,他年纪比我大半岁,所以我喊他一声哥。”
云蓁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那这么说来,他和皇上表哥是结义兄弟,身份尊贵堪比王爷咯。
“他都喊我一声哥,你是不是也要喊一声,你是不是该端茶倒水伺候我三个月?”韩木笙看到她这副模样,心情非常好。
云蓁使劲磨牙,没好气道:“韩木笙,你想得美。想要我伺候你,没门。哼,本姑娘有护身法宝,连表哥都没权利指使我,你这结义的兄长还是靠边上站远点吧。”
韩木笙其实也是逗逗她,自然知道她仗的是先皇的遗嘱,不再压低声音跟她说话了,带着大家大步上船了。
跟他们靠得最近的韩家姐弟三人将他们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韩青梅用两个人可听到的声音询问:“云蓁,你表哥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表哥啊,是最上面那个人。”云蓁模棱两可的回答了她,她怕说实话吓着她了。
韩青梅脑子在快速转动着,一时真没想到,不过也隐约能猜到是个位高权重之人,既然她没有明说,那就不多问了。
官船里休息的房间比较狭窄低矮,不过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小吏亲自给他们分派好甲字号房间后,吩咐人快速送来了茶水饭食,然后给守候的侍卫叮嘱了一句,恭敬的退下去了。
两两一间房,云蓁和韩青梅住在同一间,两人将背上的背包放到小柜子里后,用热水洗了把脸,然后在屋里头用膳了。
用完膳不久,船只就扬帆起航,朝南边的港口行进了。
大家很好奇沿途的风光,吃完饭的双胞胎出来喊她们一起去甲板上玩耍,大家迎着寒风眺望北盘江两侧的沿途风景,聚集在一起轻声的说话,以免打扰到船上其他的官吏及家属。
在甲板上玩耍了小半个时辰,大家就全部进屋里歇息了,现在是深冬季节,寒风刮在脸上跟冰刀子似的冷冽,就算穿得再厚实也有些抵挡不住严寒的天气。
大约晚饭时分,云蓁在屋里头看书,韩青梅去隔壁找贺甜甜唠嗑了,突然听到外边隐约传来咒骂声和哭闹声,她立即放下手里的书籍,打开门走出去。
隔壁屋的韩青梅等人也走了出来,细细一听,好像是江氏的声音,她一惊:“是嫂子。”
“怎么回事?”对面的韩木笙也走出来了,冷着脸大步走了过去,其他人紧跟着上去了。
抱着贺明飞的江氏见他们来了,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脸上也没那么慌张害怕了,声音却还有点哆嗦:“木笙,你快来,刚刚我抱着明飞去茅房方便,在这遇到这位小姐和丫鬟。我们根本没有碰到她们,可她们却无故诬赖我们弄脏了她的衣裙,叫嚣着让我们赔偿银子。这个丫鬟还好生霸道,不仅骂人,还要伸手打明飞。”
见他们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为首的这位爷风华气质无双,身姿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们还全是住在甲字号房间的,穿着碧绿色绸布棉裙的小姐面色变了变,丫鬟更是慌张不安了。她们刚才见江氏穿着略显寒酸普通,还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以为是个小官宦家的下人,是故意找茬欺负对方为乐而已,哪知道却招惹了惹不起的人。
贺向东从人群中挤了过去,见他们母子俩完好无事,只不过儿子好似被吓着了,窝在江氏的怀里抽抽搭搭,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将抱在怀里安抚:“明飞,乖,别哭,爹爹会保护你。”
“呜呜...爹爹,她们,坏人,打,要打明飞。”小家伙很敏感,一见家里人都来了,他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贺向东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边安抚他:“乖,别哭了,爹爹不会让她们打你的。”
对面那位小姐被这么多人围住心里头很是慌张不安,头上带着的银簪坠子也因紧张不停的晃动,手里头的帕子也被扭成了麻花,有些哆嗦畏惧的低着头道歉:“大人,小女子刚才不是故意的,是和这位小嫂子闹着玩儿的,我们这就...”
“闵主事,带她们去甲板上吹冷风跪着反省两个时辰,认识不到错误就继续跪着。”韩木笙气势威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朝着后边快速追了上来的小吏吩咐。
“是,爷。”闵主事弯下腰领下了这差事,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位提督府的大小姐以后要遭殃了。
那小姐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不停哀求:“大人,小女子知错了,日后一定改正,请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次吧。”大冬天的在甲板上吹冷风两个时辰的惩罚,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吗?
身旁一脸刻薄的丫鬟此时也吓得惨无人色,跪趴在地上求饶:“大人,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不敢放肆了,日后一定痛改前非。请您饶了小姐吧,她不知道这位小嫂子是贵人,是奴婢冲撞了她,奴婢自扇嘴巴受罚。”说完后就熟练的一巴掌接一巴掌的自扇起来。
韩木笙面对她们的求情道歉,表情丝毫未变,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
反倒是心软的江氏看不过眼了,低声请求:“木笙,要不,要不算了吧?”她实在是想不通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小姐丫鬟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低三下气了,看到她们道歉了,心里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再揪着不放了。
“嫂子,干嘛要算了,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就仗势欺人,无端欺凌弱小,最是可恶至极。刚才若不是我们出来了,她们说不定要使各种花式手段欺负你们母子俩为乐,一见势头不对,立马就求情哭饶,套路熟悉得不得了呢。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求情,你现在放了她们,转眼就忘了,说不定又去欺负其他人了。”云蓁最讨厌这种女人,觉得韩木笙的做法最是合适不过,这主仆两就该受点深刻的教训。
江氏未见过世面,性子也软,心里头纵然还是有些忐忑紧张,嚅了嚅嘴巴,最后还是没再说话了。
那位小姐见韩木笙没说话,以为求几句情就能将此事揭过去了,哪知道这时又一个女人出来横插一脚,她抬起头来,眼神怨毒的看了她一眼。
一直在盯着她们主仆两的云蓁恰巧看到她这眼神,冷笑道:“哼,你们看到没?看看人家小姐这眼神,有一丝真正的悔意吗?”
跪着的大小姐眼神闪烁,连忙低下头,面色又羞又臊,心里头在后悔刚才怎么没沉住气,也在嫉妒面前这个紫裙女子的容貌。
“闵主事,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带下去反省。”云蓁一副大人物似的发布命令。
闵主事在官船上接待了无数官员及家眷,看人的眼色还是有些的,直觉这位与爷一道出行的漂亮姑娘不是寻常人,恭敬的行礼:“是,姑娘。”然后招呼后面的两个侍卫拖着那主仆两快速离开了。
碍眼的人被带走了,韩木笙斜睨着云蓁,意味不明道:“谱摆得像模像样。”
云蓁一噎,反驳:“死木头,我这叫摆谱吗?你会不会用成语啊?这明摆着是借势而为,谁叫这些人里你的大腿最粗呢。”
大腿最粗...这用来形容权利真的好吗?
“噗...”韩青竹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其他人也闭紧嘴巴憋笑。
韩木笙已经不想搭理她了,他看透了这个女人根本不会好好说话,嘴巴行为太粗俗无礼,转身就回自己房间了。
他都走了,其他人自然各自回屋里休息,云蓁也继续回房看书。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隐约的哭泣求情声,不过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闵主事派人带走了,没让对方打扰到他们。
吃完晚膳后,云蓁去了一趟茅房,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走廊一头窃窃私语,尖着耳朵偷听了下。原来是被他们罚去甲板上吹冷风的主仆两只跪了一个时辰就晕倒了,此时正在发着高烧,请了船上的大夫在开方子熬药救治呢。
活该,云蓁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回到屋里洗漱沐浴过后,她和韩青梅早早就躺床上歇息了。床上的被褥暖和舒适,两个人各盖一床,床铺还算大,并不显得拥挤,说了几句闲话就慢慢进入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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