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木笙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有些闪躲的看向其他地方,他心里起了压不下去的涟漪,他有些迷恋刚才那人生中第一次觉得甜蜜的滋味,可他不能害了她。
“韩木笙,是不是只有我的清白被那些混蛋毁了,或许是我死了,你才愿意坦然面对你心里的想法?”云蓁跳下床赤脚踩在地上,眼里突然浮起了一层白雾,倔强的双眼直视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逼问他。
“云蓁,不许你胡说八道。”韩木笙面色冷了几分,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两样,好在昨晚上都没有发生,看到她漂亮的双眼里蓄满泪水,他心里头也不好过,面色很沉痛:“和我在一起,你会死,会死的。”
“我不怕死。”云蓁死过一回了,她现在是真的不怕死了。
韩木笙面皮发颤的说了两个字:“我怕。”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看着云蓁眼眶里晶莹的泪珠如掉线的珍珠滑落,韩木笙心里头堵得慌,不自觉的伸出带着厚茧的手指去为她擦拭眼泪,嘴巴笨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去安慰她,只得简单的两个字:“别哭。”
云蓁不是爱哭的人,可他那沉重的两个字“我怕”却击中了她的心灵,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了,还有着流不尽的势头。
屋里头静谧了许久,只能听到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叩叩叩!”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有大柳氏的询问声:“主子,小姐是不是醒了?饿了一整天了,现在要吃些东西吗?”
韩木笙拿出一块手帕不急不缓的给她擦眼睛,嘴上在回答外面:“先热好,等会儿出来吃。”
“是。”大柳氏应了一声匆匆退下去了。
屋里两人之间隔着半条胳膊的距离,云蓁怔怔的看着他的胸膛,一动不动,眼里的泪水倒是也止住了。
韩木笙不喜欢她这副没有灵魂的样子,他喜欢看她俏生生活泼开朗的模样,刚想再笨拙的劝两句,却见她是赤着脚踩在地上,面色一冷,连忙扶着她坐在床上,也没数落她,立即转身去柜子里给她拿干净的衣袍鞋袜过来。
“我去喊她们过来帮你穿。”韩木笙将衣袍放到她手边上,见她不动,只得转身去外面喊柳氏姐妹俩。
云蓁此时也冷静了些许,声音有点沙哑:“不用了,我自己穿就好,你先出去吧。”
“好。”韩木笙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头顶,心绪复杂的退出去了,守候在门口任由微凉的寒风吹醒自己。
云蓁穿戴好衣服后,简单的梳了下头发,打开房门,自己去后院打了些热水过来洗漱,然后去膳厅里和大家一起吃晚膳。期间双胞胎兄弟两又关切了下她的身体情况,还将今日靠山村发生的稀罕事说给她听了。
第二天又开始下起了细密小雨,云蓁依旧在屋子里休息,不过没有躺在床上睡觉了,而是在屋里安静的绘画。
外边衙门里的官差这几日可辛苦了,全太和县寻找韩福平的下落,还贴出了画像让来来往往的行人帮着寻找。高老二的死也许不是他所为,不过十有八九与他有关,他或许知道些内在情况,所以他们此时急需要找到他查明缘由。
衙门里的衙役全部出动,寻找了两日都没找到踪迹。第三日的时候,贺大川回来说起了这件事,云蓁暗中问了一句凌风才知道韩福平的藏身之处。
如今她的身体恢复如初了,那她也要开始动手收拾人渣了。
吃过早膳后,她和双胞胎说了一声要出去一趟,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韩家。
韩木笙外出办点小事,回来就发现她不在家里,猜到了她肯定是去寻韩福平了,立即跟了过去。
说来韩福平那日晚上躲在稻草垛里一个多时辰,直到雨势小了才跑出来,他一直以为韩木笙没有发现他,其实紧跟在后面的凌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只是装作没看到而已。
云蓁那晚用手镯中的铁丝暗器伤到了他的肺腑和腹部,腹部伤势较轻,没过多久就自己愈合止住了血,反倒是肺腑处伤得有些重,他不得不找人帮忙买药治伤。家里的婆娘和老娘都是拧不清的人,靠她们是靠不住的,而他也不敢返回靠山村,怕云蓁和韩木笙上门来杀他,所以他急匆匆跑去一个老相好白寡妇家了。
白寡妇的男人生前跟他关系还不错,两人称兄道弟,常在县城里一起混。两年前他们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喝酒,那天白寡妇的男人喝多了,回家的路上踉跄着摔进了深沟里,直接给摔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过活。
白寡妇的娘家兄长生了三个女儿,没一个儿子,后来就跟她商量,给了她一笔钱,将她的儿子过继过去了,如今她一个妇道人家住在离靠山村有六七里地的平山寨。韩福平以前经常来平山寨找她男人玩,所以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她男人去了后,他就经常留宿在这里跟她鬼混了。
云蓁找到白寡妇家时,见穿着还算朴素眉眼间很是风情妖娆的白寡妇刚从河边洗衣服回来,晾晒好衣袍后,还警惕的往外面看了看,关上院子里的大门后才转身推门进屋。
“福平,我刚才去河边洗衣服,听到很多人在说官府的人都在找你的下落,这可怎么办?”白寡妇有些忧心,自古以来本就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可不想因此招惹上官府。
韩福平躺在里间的床上,面色很是阴沉。这两天白寡妇已经将在外面听到的消息回来告诉他了,他真没想到二舅哥死了,他可不信他是自己摔死的,他猜测十有八九是韩木笙杀的。可他没有证据证明,也不敢去县太爷那揭发他,他明白只要自己一开口,那他的死期就到了。
“福平,我在问你话呢,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白寡妇见他还在走神,心里头有些不踏实,她总觉得高老二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韩福平回过神来,捂了捂还有些生疼的胸口,有些心虚道:“没事,就算官府找到我也无所谓,二舅哥的死真的与我没有关系。我跟他好得都穿同一条裤子,大舅哥和家里的婆娘都知道,我们那天是有点事要回靠山村拿点东西,谁知道路上湿滑摔了下来。我的情况比他好点,胸口处和腹部被树枝尖扎中了,若不是你这里有些药,估计这条命也没了。他估计伤得有些重,又没及时赶到我家里求救,然后没挺过去就这样死在水沟里了。”
白寡妇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想到另一件事,担忧道:“可偷牛这件事呢,这事是失主主动报案,证据确凿,回头你一现身恐怕要被官府抓起来打板子的。”
“郝老六是个混账王八羔子,他是故意借这事倒打我们一耙。以前我和二哥帮他干了很多的龌龊事,经常借他的牛车,上个月一起赌钱时,他输了,故意赖我们出老千,还不给钱,被我们兄弟俩给揍了一顿,所以他就记恨在心了。哼,这件事回头等我身体好了后去衙门里说清楚,徐县令是个明理的好官,他不会胡乱冤枉别人的。”韩福平嘴上在逞强,其实很心虚,说话的时候都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白寡妇的脸。
白寡妇面容还算姣好,年纪不过三十年华,身材也保养得好,外表比高氏那肥婆娘强多了,轻轻蹙着眉头还别有一番风情妖娆,声音有几分娇媚:“福平,那你说现在可怎么办?虽然高老二的死与你无关,郝老六那边也不是你的错,可外面的人恐怕不会轻易相信,尤其是高家人。你等伤好了后,是回靠山村,还是去高家啊?”
靠山村是绝对不能回的,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云蓁的身体肯定恢复了,以她那能杀七八头野猪的本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而高家,他也不想去,就算高老二的死与他无关,高家人以后肯定会无比厌恶他,以他们那些性子,日后肯定还会赖上他,说不定还会让他赔偿银钱。
韩福平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想通了,靠山村和高家都不能回,县城也不能去,他目光幽幽的看着白寡妇:“红琴,要不我们俩离开太和县吧?”
“啊?”白寡妇微怔,眉头轻蹙:“离开太和县?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我这次虽然没杀人,可他们肯定会给我泼一身的脏水,太和县没法继续呆了。而你现在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村里头那些老男人全都在打你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总是半夜来爬你的床,你若想过个安稳日子,离开这里才不会被人知道。你说吧,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韩福平这两年是这里的常客,对白寡妇是有些想法的,毕竟她性子温和,比高氏那懒婆娘好多了,所以也想带她一起走,至于家里的两儿一女就全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白寡妇听他这么说,心里头也有些想法,想了想又有些担忧:“福平,去其他地方生活,一没住的,二没手艺,我怕我们会在外面饿死啊。”
“这个你放心,我敢带你出去自然是有法子养活你的。这些年我在外面也不是白混的,手里头还存了些银钱,在外面做点小买卖的本钱还是够的。”韩福平对她说话的时候,面色那叫一个认真,也不知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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