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时,温怀安等人倒卖武器之罪证据确凿,主犯平南侯和驸马爷温怀安斩立决,其他参与的官员也是如此判决,各府家眷族亲全部流放北漠,永世不得踏入京城。
李思瑶下毒谋害皇家郡主,处以凌迟极刑,李氏全族处死。温家耀和温家茜兄妹在圣旨下达后,也当即被处死。
皇家狩猎的热闹事才刚过去不久,京城原本还沉浸在欢乐中,这次驸马爷等人的案子突结,整个京城再度变得紧张惶恐起来。
昔日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侯爷驸马等权贵身着囚衣,手脚被铁链锁住,颓废灰败的站在囚车上,被百姓们丢臭鸡蛋烂菜叶和石子,在一声声咒骂声中被带至菜市口斩首示众。
韩木笙被委任为今日的监斩官,他坐在高台上看着跪在行刑台上的平南侯及驸马爷,眼神里没一丝温度和怜悯。
昨晚去公主府将今日的行刑安排告诉了云蓁,让她今日呆在公主府里休息,别出来外面沾染晦气,等事情全部了结后,他会将温怀安的身后事办好。
云蓁此时在琉樱水榭陪伴安平公主,她原本约了长修先生今日在外面的茶楼见面的,可因温怀安等人的事情了结得突然,所以派梅芳过去通知他将时间推迟了七日。
安平公主今早上起来时心情还不错,后来得知今日的早朝直接宣判驸马爷被斩立决,她心情一下就受到了冲击,独自进小佛堂里念经诵佛,算是为给他超度亡魂了。
温怀安等人的身后事都是韩木笙派人办的,他将事情办理好后,回王府沐浴了一番,洗净了一身的污浊血气才来静幽小筑。云蓁今晚上亲自下厨为他准备了一桌菜肴,都是他爱吃的,算是报答他的帮助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韩木笙没有闹她,只静静的抱着她相拥而眠,难得睡了一个平静安稳的觉。
安平公主在佛堂里念了一整天的经,第二天倒是恢复如常了,像以往那般安静坐在琉樱水榭里绘画。云蓁瞧着她应该是心结解开了,也就没主动再去安慰,做了点素食给她放在旁边当零嘴吃。
京城里连续几日都很热闹,驸马爷等人被处决后,平南侯府及其他犯官的家眷族亲全部被押解出京,男女老少哭哭啼啼拖着手镣脚镣被士兵驱赶着离开这繁华的京城,永生永世再无回来的一日。
云蓁特意来到城门看了看热闹,这些人中有许多无辜之人,都是受家里主事之人的拖累,他们或许根本不知情。可是又如何,她不是圣母,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要融入这里的规则。
心狠也好,无情也罢,这些别人的评价,她都毫不在意。
“郡主,该回去了。”瞧着被押解出京的人全部消失在了视线里,陪伴在一旁的梅兰提醒道。
云蓁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弯腰抱起跟着出来玩耍的小白虎,说道:“走吧。”
今日她们是乘坐马车出来的,云蓁坐在马车里喝茶的时候,随口问道:“梅兰,血狼他们来信了吗?”
“回郡主,还没有,估计今明两日会有信传来。”血狼八人被派去外地办事了,已经离开一个多月,每隔几日就会传来一封信报告下事情的进展。
云蓁慵懒的倚靠在矮塌上,吩咐道:“一来信就立即告诉我。”
“是。”
回到静幽小筑后,云蓁直接回到书房去处理这个月商铺里的账簿了,直到午膳时分才出来。
“公主,郡主,刚才宫中传来消息,大齐王朝和大燕王朝半个月后将派使节前来瑞都为太后庆贺生辰。”云蓁刚陪安平公主吃完午膳,碗筷都还未来得及撤下去,齐鸣从外边大步走过来禀报。
安平公主微微蹙眉,疑惑道:“太后此次生辰并非整寿,两国为何突然齐心前来贺寿?”
“这个属下不知。”齐鸣也觉得奇怪。
云蓁用帕子擦了下嘴角,猜测道:“十有八九是奔着自行车而来。”
安平公主沉吟了片刻,追问一句:“使臣名单可确定了?”
“已确定,大齐王朝来人是三皇子和灵珊公主,大燕王朝是大皇子和德阳公主。”齐鸣如实回答。
她们母女俩虽然不参与朝政,可另外两个国家的皇室成员还是了解大概的,云蓁吩咐道:“齐叔,去将他们四人的详细资料准备一份送过来。”她猜测他们是奔着自行车而来,说不定日后她还要与他们打交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是。”齐鸣立即下去准备了。
晚上韩木笙过来爬床的时候也跟她说起了这件事,皇上和朝中官员都猜测两国趁此机会前来是奔着自行车而来,今日朝堂上商议了一整天的处理对策。自行车这新奇东西虽然是她这大武王朝的郡主设计出来的,两国想要弄到设计图纸其实并不困难,买一辆自行车回去研究些时日即可摸索出来,所以朝廷决定将图纸高价卖给他们。
自行车的事情此时朝中上下都已经确定好了,唯一争论不休的是两国此番前来必会谈及的联姻问题。
大武王朝如今待嫁公主只有一位,是贤太妃的女儿嘉宁公主,如若联姻,她必是人选之一。而此次两国同来,自然是要有两位候选人的,以太傅为首的一派首推最尊贵的正一品郡主灵乐郡主,其他则坚决反对,提议在其他王府郡主中挑选一位册封为公主出嫁。
灵乐郡主有先帝遗旨保护,她的姻缘大事由自己做主,而此番太傅大义凛然的推她出来的原因,朝中上下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都能猜到,此时正都在等着定亲王表态。
对于这件事情,韩木笙没有瞒着云蓁,他就算不说,明日她也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所以他主动跟她说了。
云蓁脑子如此聪明,又岂会不知道太傅的心思,冷笑道:“韩木笙,你这位准前岳父是在为他那死去的女儿打抱不平呢。”
“什么准前岳父,别乱说。”韩木笙心里从头到尾都没过孟巧云,他不喜欢听她这么说,惩罚性的在她嘴上轻咬了下。
云蓁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道:“你不认人家,可现在人家却把你当做女婿对待呀,弄得我这郡主好像是个小三似的,好像是我将他的女婿撬走了一般。”
虽然他们俩并未对外宣布彼此心悦的关系,可韩木笙对她的情意并未掩饰,朝中官员一个比一个精明,又岂会看不出来?
韩木笙不喜欢听她说“小三”两个字,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认真道:“云蓁,我已经跟你明确说过,你是我心里的唯一,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云蓁暗夜中翻了个大白眼,没再说话。
“太傅闲得慌要折腾,其他人想要看我的态度,我会给他们个结果的。这件事你无须担心,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姻缘大事,皇上不同意你联姻,我也不允许。”
韩木笙这些日子依旧在上朝,除了皇上吩咐给他的公务,其他的依旧不参与。而今日太傅当朝提出让云蓁联姻,他当时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在心里头狠狠给太傅记上了一笔。
孟巧云的死与他无关,皇上跟太傅说过师傅的预言,而他亲自跟对方谈过,是孟巧云自己作死,自己故意闹得满城风雨,不要尊严脸面的以死相逼要嫁入定亲王府。他能理解太傅的丧女之痛,可若是要拿这件事来无理取闹,来伤害他心爱之人,他是不会给对方留情面的。
“呵,太傅大人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吗?”云蓁直觉好笑。
韩木笙淡淡道:“临老了,他想要演出戏,他爱演就演吧,我们陪着当看众就好。”
被他们挂在嘴上的老太傅此时心里头也很不通畅,能走到官居一品的位置,脑子又怎么可能是个混的?他明白自己此举无理了,可是一想到最宠爱的小女儿,他心里头就难受得慌,加上有姨娘在旁边吹枕头风,他就冲动了一把。
然而今夜,嫡出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郑重其事的来寻他,还有夫人,也就是孟巧云的亲生母亲都站出来劝他放下这事,以大局为重,以太傅府及儿孙的前程为重。
老太傅是个好面子的人,今日话已开了口,若是就这么退缩,觉得颜面不好看,也无法去跟地下的女儿交代。
一家人在书房里商谈到凌晨,太傅两儿子当初就不同意妹妹的作为,可她从小就被爹娘宠坏了,脾气执拗任性,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最后闹成这样,自己的命搭上了,还害得太傅府丢尽了脸面,也惹得皇上和定亲王都不喜,这件事情确实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爹,岳父大人晚膳时分派人送来信件,让您三思而后行,您若因妹妹之事对定亲王有怨言,您可以直接对他有所表态,而不应该对灵乐郡主出手。第一,灵乐郡主不是善茬,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冷血对待,太傅府惹了她,到时候肯定会惹上一身骚。第二,她有先皇遗旨,皇上都没权利左右她的亲事,让您别触她霉头。第三,每个人都有逆鳞,他让我们看清楚定亲王的逆鳞是灵乐郡主。第四,皇上绝不会同意灵乐郡主和亲远嫁,她最近几个月表现出来的聪慧足以说明她是上天赋予恩泽的奇女,大武王朝绝不会将她送走,还会竭尽全力保护她的。”太傅大人的长子苦口婆心的劝说,他的夫人是丞相府的嫡次女。
丞相为百官之首,在朝堂上是皇上的得意臣子,自然对灵乐郡主之事看得很清楚,他不希望太傅大人走错路子。
“老爷,听哲儿的吧。是妾身以前太过于溺爱巧云,没有教导好她,这才让她死得这么难堪,而她的死还怨不得其他人。妾身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教好她,没掰正好她的性子。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您别再执拗了,为整个太傅府着想下,为儿孙们着想下。”太傅夫人满脸泪痕的劝说,她又何尝不心痛,可自己家这事无端牵连灵乐郡主,任谁听着都觉得无理,只会让人在背后议论太傅府的教养问题。
“爹,明日一大早上朝就在皇上面前表个态,这件事立即停止。平南侯和驸马爷的事情才刚了结,朝廷里搅浑的一滩水还未清澈,皇上很明显还想抓几条大鱼出来,而您刚巧是先帝时的重臣,若是在这个时候自己主动跳出来,说不定刚好是入了套了。”太傅大人的小儿子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极尽压低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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