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箐箐见他不回话,干脆道:“想好了吗?不愿意就算了,这獐子我不卖了。”说着还真要去夺听雨手里的绳子。
听雨有点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是做了什么露陷了吗?这夏姑娘怎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还是她其实原本就不想卖这獐子,想回去杀了吃肉,是拗不过她舅舅才不得以的牵来卖,现在想乘机找理由把獐子牵回去?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觉得这夏姑娘实在是太难缠了,只想快刀斩乱麻处理了这事,挥手道,“行了,行了,就当我吃一点亏,以前的价格就以前的价格把。”
说完不耐烦的冲胡喜道:“胡管事,刚才听清没?按她说的,称重过磅了给她。”
胡喜为难道:“可是……可这不符合规矩啊!一下子从我们伙房出这许多粮食出去,月底该对不上账了。”
如果只是要点剩余的馒头和饼,看在三少爷的份上,也就随他如何处理了。
可是你听听,开口就要五十斤面粉,五十斤杂豆。这些粗粮还好说。关键是她居然大言不惭的要十斤大米和十斤盐。
大米可是主子们的吃食,是她一个难民敢肖想的?真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还有盐,真是大言不惭,开口就要十斤,这是要去当盐贩子啊?
要他说,这三少爷身边的小厮也太乱来了。
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营地里引。
听雨很不耐烦听他讲这些,直接扯了虎皮当大旗道:“怎么?我家少爷的面子还不值几斤粮食?跟你说,这獐子可是我家少爷要买来,耽误了你赔的起吗?”
这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胡喜腰有点弯。他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笑问听雨道:“那这是现在跟我去过称还是怎么?”
听雨不想管这事,对他道:“你拿算盘来算一算,这么多粮一共是多少银子。”
胡喜就吩咐胡喆去给他拿算盘和笔墨过来,他一边打算盘一边念,胡喆拿着笔和纸在一旁记。
夏箐箐只听他念杂豆6文钱一斤,白面15文一斤,大米20文一斤,精盐23.5文一斤。
她默默的在心里背乘法口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獐子卖亏了,忍不住开口道:“一共是1485文,你看我都这么耿直,这大一头獐子才卖你三两银子,我看那零头就给我抹了得了,算我1400文吧。”
胡喜此时才将各单项打出来,还没有全部汇总,闻言惊道:“你怎么知道是1485文?”
夏箐箐莫名,“当然是算的啊!”她看着胡喆拿着毛笔和白纸,魏魏颤颤的在那写字的样子,突然有个惊奇的猜测。该不会他们的算术都很差吧……
胡喜吹胡子瞪眼道:“怎么可能,老夫用算盘都还没算出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开口就打胡乱说。”
他对着胡喆的单子,一项项汇拢之后发现真的是1485文的时候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听雨探究的看着夏箐箐,这位夏姑娘,好像不简单。
等再牵着獐子去傅子蘅那交差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开口道:“少爷,你知道卖杂豆50斤,按6文钱一斤卖。白面50斤,按15文一斤卖,大米10斤,按20文一斤卖,精盐10斤,按23.5文一斤卖,一共要多少钱吗?”
傅子蘅嗤笑一声道:“怎么?想考我啊?”
听雨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直呼,“小的怎么敢。”
傅子蘅也不跟他计较,随口道:“1485文。”说完也不理他,去打量那温顺地出奇的獐子。
听雨佩服道:“少爷果然厉害,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傅子蘅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听雨虽然是小厮,但也算跟着他长大的人,所以他的脾性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觉得他不可能没有什么原因平白无故的问这个问题。
听雨刚才受到的震惊太大,正想找人倾述,于是将方才夏箐箐算账的事说了一遍。
傅子蘅剑眉微蹙,“你说胡喜刚说完,她就算出来了?”
听雨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夏姑娘说的时候,胡管事还不信呢,直发脾气,说夏姑娘是打胡乱说。可后头自己用算盘算出来,发现跟夏姑娘算的一模一样之后,你没有看到他那张脸,那样子可精彩了。”
他说完,又想起夏箐箐耍赖的事,没忍住,气咻咻的抱怨道:“少爷,你不知道那夏姑娘也太狡猾了。开始我压她的价,她一口答应,三两就三两银子。可提条件,要用银子换成粮食。我想着换就换吧,反正诺大一头獐子,我们才花三两银子,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可等到换粮食的时候,她却狮子大开口,说要用以前的价格换粮食,还说开始就说了是用以前的价格换粮食,我要是不同意,她就把獐子牵回去杀了吃肉。她开口明明就没有说,我怀疑她就是想吃肉,想找个理由把獐子牵回去杀了吃肉。”
傅子蘅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他正在凝眉沉思。
那么多的数字和价格他能算出来并不是算奇怪,因为他学过术数,而且术数的成绩相当的不错,连先生都夸奖不已。
可她一个从来没进过学堂的乡下女子,能这样快速又准确的算出来就奇怪了。
夏箐箐的背景,当时他是派人去专门调查过的。至多也就识得几个字,比睁眼瞎稍微好一点,断不可能专门研学过术数。再说了,她有这么好的术数能力,调查的时候不可能没发现的道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沉吟道:“你继续去盯着。”
听雨没想到居然还要派他去,他苦恼道:“可这个时候,该启程了啊……”他真是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忍住不说那么多了。但仔细想想,这事要是没有跟少爷汇报,等以后被发现了,只怕下场更惨。
这么想想,还是现在去继续监视夏姑娘算了。
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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