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舞起手臂就开始赶人:“走走走！什么玩意都往这里来，快滚！”

还没有等看场子的人走近，王三秋一扬手，在进来之前捡的石头就掷了出去，打得他身后紧闭的木门咚的一声响。

紧接着，里面几声怒骂，被吵醒的蛮牛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嘭的一掌将门推开，人也冲了出来:“谁敢砸老子场子?”

一身衣服胡乱披着，在他手上，提着一把尺长的尖刀。

不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王三秋已经从自己后背抽出柴刀，对着蛮牛就冲去……

跟来看热闹的人顿时炸开了锅，里面怕粘上血的尖叫着往外挤，外面不明情况就死命往里面冲的。

为了防止人乱进，这赌坊入口都开得隐蔽，此时小巷中拥挤成一团。

里面蛮牛刚刚看清来的王三秋，就被气歪了嘴。

这死妮子真是不知道死活，才放了她一条生路，现在还敢来这里闹，既然送上门来，那就不怪我……

脑子里的念头还没有转过，蛮牛就被带着风声迎面劈来的柴刀给惊出一层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材矮胖，如同一个圆球，顺着刀锋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王三秋的柴刀锋口。

还没有等他站稳身形，王三秋的柴刀已经返掠而来，这一刀又快又急，蛮牛不由大震，又是急退几步。

王三秋深知，对付这些恶人，只有比他们还恶。

但自己并不是使枪弄棒的主，这两下还是前世看书看电影跟着胡乱学来的。

看着凶猛，不过是抢了先机，唬人厉害，若是被蛮牛缓过劲来，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

果然，三刀之后，已经被逼得退到墙边的蛮牛已经缓过劲来，返手一刀，磕在王三秋的刀口上，火星点点，王三秋只感觉虎口一痛，柴刀差点脱手。

“老子杀了你这臭婆娘！”蛮牛双目狰狞，挥舞手上的刀就向王三秋劈去。

王三秋忙用刀一挡，终于吃不住劲，柴刀哐啷落地，那柄雪亮的刀也到了她面前。

蛮牛见这个疯子柴刀落地，正想一巴掌将她打倒。

突然见王三秋脚下踉跄回退进小巷中，同时往腰间的小布袋一掏，扬手就是一团白红粉末。

顿时这处小小的空间弥漫起烟尘，辛辣呛鼻，围着看热闹的人咳嗽着纷纷往外挤去。

正追进来的蛮牛根本躲闪不过，顿时被辣椒面和面粉在脸上砸个正中。

他根本没有想到王三秋一个女人，也会这一套下三滥的手段，时机还把握得这样好。

此时蛮牛眼睛鼻子全是粉末，完全睁不开眼，咳得跪在地上，拼命呼吸着空气。

刚刚还在旁边乐呵的几个打手也被扑了一身一脸，一时间无法看清场中。

王三秋自己用衣袖掩了口鼻，还是呛咳不止，她将家里一大包辣椒面全部装来了。

怕不够刺激，中间还掺杂有花椒粉，这两样跟面粉搅和在一起，死不了人，也会活得难受。

见蛮牛已经丢了刀，王三秋一步上前，猛的将他蜷缩成一团剧咳的身子踹翻在地，一尺尖刀也被她握在掌心，刀刃就搭在蛮牛的脖子上。

蛮牛想说话，才一开口，满头满脸的各色粉末就扑出来，于是又一阵猛咳，面红筋涨，差点背过气去。

王三秋从使刀到使辣椒面，不过几息功夫，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她动作太快，蛮牛的几个打手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蛮牛本就是他们中间身手最好的，两下就磕掉了柴刀。

就在他们等着抓住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折腾一番，再去找王老头敲些银钱时，就看到这天女散花般的红红白白之物，接下来也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把讹诈我的钱还来！”王三秋的声音闷闷的，从衣袖中发出。

被人用刀架了脖子，蛮牛一下屏住呼吸，生怕这不要命的女子真的划拉一下。

他忍住难受，闭着眼摆手道:“还，还给你，先把……咳咳咳！……把刀拿开。”

王三秋岂会相信，将刀向下压了压，哑着嗓子叫道:“你发誓，发毒誓，还钱后不许报复，也不许找其他人对我下手。”

还钱，不过是蛮牛的拖延之计。

只要那柄颤颤巍巍的刀离开自己脖子，他就会找到王家去，这原本也是他准备几天后的打算，他当街丢下的脸，可是值钱的。

还钱好说，不过此时要发誓，他迟疑了。

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毒誓是不能随便发的。

眼见旁边的几个人开始蠢蠢欲动，而蛮牛又不说话，王三秋厉喝道:“反正我这命也是捡回来的，你们敢过来，我就拿他垫背。”说着握刀的手往后就是一拉。

蛮牛只感觉脖子先是一阵清凉，然后就是火辣，这是见血了！吓得“嗷”的一嗓子叫出来。

此时满脸都是辣椒面，他不敢睁眼睛，只能双手乱摆:“你们别动。发誓！我蛮牛对天发誓！还银子……若是违言，三刀六洞，坠江落崖，死无全尸。妈的！对你一个女人家，老子还没弱到要找帮手。”

这些女人不是整天耍刀的，手底下也不知道轻重，怕王三秋情绪不稳再来一刀，自己就当真成了冤死鬼，等过些时日，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蛮牛的话说得连停顿都没有，如竹筒倒豆子般利索。他认为说得快些，神灵估摸着就会听不清。

见他发了毒誓，王三秋收回刀，一下丢在地上，这眨眼时间全凭一股气撑着，气一松开，才感觉整条手臂都好像折了，抖得厉害。

蛮牛也不敢再耽搁，撩起底衫抹去眼睛上的粉末，这才跟王三秋对视上。

两个人都红着眼，也不知道是辣椒面激的，还是心里的怒火攻的。

“老子……”蛮牛咬牙切齿，手就摸到地面上的刀柄。

“蛮爷！我们抓住她沉江。”赌坊的几个人齐齐围拢过来。

王三秋只是盯着已经坐在地上的蛮牛，刚刚才发过毒誓，她不相信蛮牛敢当着数十只眼睛伤着自己。

三刀六洞，死无全尸，对于这些还信奉着山神土地爷的人来说，缥缈的神灵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