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乔九早在当日就把她装扮男饶事看得一清二楚,此时自然想到她被追得狼狈不堪的样子。
隔着几丈宽的江面,码头上有渡船过来接人。
马上就要到家了,王三秋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神情。
乔九却面色沉重,眼见船已经靠近,他对王三秋道“回到镇上,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尽量少有来往。”
王三秋微微愕然,忽又想起他在路上提到的事,点头道“好!可能这些日子我也很忙。”
罢!也不等乔九回答,就走前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自己是大余渡的奇葩,乔九同样也是奇葩,两个奇葩开出一朵花,那一定是剧毒无比。
尤其是在如今这节骨眼上,更是会引起轩然大波,能隐藏低调些当然是求之不得。
真的能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就悄悄走人,大余渡上除了赵家,她是一个也不想应酬的。
渡船靠过来了,船上的人一眼看见王三秋,顿时惊呼起来“三丫头,原来你还活着,快点回去,你家里可是要出人命了耶!”
此人是江对岸的,每逢大集都会到王家茶馆喝茶的,自然认得王三秋。
听他这样一,王三秋心里咯噔了一下,忙爬上渡船,问向船工“疯爷,可是我爹出事了”
“回去吧!回去就知道了!”船工等人都上了船,一撑篙子,向大余渡口行来。
这时候有人开始向王三秋打听沉船的事,乔九立在船尾默不作声,就好像是无关之人。
从旁人那里,王三秋也听到关于自己沉船的一些情况。
赵六果然顺利上岸而且被其他顺路船送回大余渡。
王大财情况不好,非常的不好!
在匆忙的几句话里,王三秋按照乔九的意思,没有提及他当时也在船上,只是含糊自己落水后,无意间抱着一根船板冲到下游的。
等渡船一靠岸,她就跳下船撩起裙子狂奔起来。
虽然才相处半年多,王大财在她心里已经是骨肉相连的亲人,要是王大财死了,她就成了真正的孤儿。
心里的恐慌让她跑得脚步踉跄,身后有人追来,却是乔九的声音晚上我来看你,镇定些。
这声音低沉平稳而带有磁性,让王三秋的心也稳定下来。
她速度稍稍慢一些,脚步坚定的上了码头石阶。
才上石板街,就发现有更多的人聚集在通往自家后门的巷子口,交头接耳,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嗨呀!是王三丫头回来了!”随着一声惊呼,人群哗啦啦闪开,露出一条路来。
“三丫头,你赶快过去,还来得及送你爹一程路。”有人在抹眼泪,是经常在王家买外餐的客户。
王三秋面上已经成了土色这样严重了?
等她一阵风的跑过,后面的人又呼啦啦围住,开始议论王家发生的事。
“你们,这三丫头失踪两三会在什么地方?上江下江都找遍了。”
“江这么长,河道又这样多,每年淹死的人又有几个是沿江找到的,都是几个月后才在那些芦苇根下找到骨头。三丫头能活下来也是她命大,你没看见她衣服穿得都皱成一团了,刚刚过去我闻到好大的臭味,肯定几都没找到回来的船。”
“唉!王大财就剩这一根独苗,听当时他就死过去一回,现在救回来也只有一口气在了!”
“这家人是什么命呀!前面就死三个在水里,这三丫头春上落水没有死成,现在还来这么一出,看样子倒是要先走老的,这女子命里带煞呀!”
这些话王三秋没有听到,她只顾着跑进自家后门。
一进井,就被黑鸦鸦的人给惊住了。檐下搭着几把椅子,除了赵正宽在,还有那个面色阴沉的余官人。
镇丁队正雷阳抱着茶壶咕噜噜喝着,几个人都没有话,皆是望着后厢房大敞开的屋门。
如此多的人在,可院里却安静地落针可闻。
王三秋冲进来的脚步声打破这死一般的沉默。
一看到是她,赵正宽眼前一亮,嚯的站起身来“回来了!三丫头回来了!”
雷队正也站起来,激动的连声道“快进屋里去!”
王三秋也没空跟他们话,一头就钻进王大财的卧室。
屋里闷热,赵六跟赵二正守在床边,一听到外面有人桨三丫头回来了”。
赵六起身就往外跑,被正进屋的王三秋撞得倒退回屋里。
“三秋,是三秋回来了!王叔,你睁眼看看,是三秋回来了。”赵二大喜,对着床上的人喊道。
王三秋平床边,一看之下,顿时泪水长流。
自己落水失踪不过才短短两多时间,走之前还是面色红润的王大财此时两颊凹陷,两眼无神,面若死灰,气若游丝,颧骨边却是诡异的潮红,一幅大限将至的样子。
额头上是赵家兄弟放的井水帕子,替他解暑。
“爹!爹呀!我回来了,三秋回来了,你的幺女回来了。”王三秋跪伏在床前,伸手握住王大财的手臂,入手冰凉。
她凄凄哀哀的声音传出来,院里的人都在叹气。
余官人阴鸷的脸上更是挂着一层寒霜,他站起来身,对赵正宽道“既然人回来了,我们在这里也就无事,走了!”
罢!抬腿便走,好像一刻也不想多待,跟刚才淡定吃茶判若两人。
雷阳也站起身,对赵正宽笑了笑“多亏赵老哥在,没有出什么岔子,既然王三姑娘平安回来,我也就可以走了。”
赵正宽起身相送,院里还想看热闹的人被雷阳带来的两个镇丁一阵呵斥,通通撵出去,院门也杠上了,只留下赵家和王家的人。
王三秋只哭了几声,就止住泪,人还活着,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
可是镇上的郎中已经全部请过,药也在吃,她也做不成其他,只有哭。
替王大财灌过几勺蜂蜜水后,她才安静下来听赵正宽院里突然来这么多饶原因。
王三秋落水失踪的消息一传来,王大财就晕厥过去了。
镇上的郎中来看过,都是气厥攻心,几个月前才发生过一次,现在又出现,是不好的征兆,这一次只怕是熬不过去。
王家在镇上没有其他亲戚,王三秋落水凶多吉少,王大财也眼看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