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奴越矩了。”陈嬷嬷羞愧的道。

她一直以为像宋二小姐现在这般很好，因为过去的宋太太便是这样，她以为只要舒洛能像她对宋太太一般的忠心耿耿，宋二小姐便不会吃亏，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她晓得舒洛的心思后才会觉得愤怒和失望。

可是她似乎忘了，如今的宋太太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如果当初宋太太能看清楚宋老爷的真面目，又何至于会过的像现在这般，每日与青灯为伴。

“你是关心则乱。”宋太太一语中的。

“太太……”陈嬷嬷捂着脸哭了起来。

宋太太看着陈嬷嬷哭的伤心，她晓得陈嬷嬷并不单单是为了今日的事哭，她们心里都压抑了太久，可是因为她不哭，所以陈嬷嬷也不敢在她面前哭。

如果可以，宋太太也很想大哭一场，为死去的父亲、母亲、兄嫂以及两个小侄儿，也为陈嬷嬷那些被牵连的儿女，可是她哭不出来……

“往后二姐儿的事就让她自己处理，左右她也不是个蠢笨的孩子，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些。”等陈嬷嬷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宋太太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等二姐儿出嫁后，我们一起去一趟北疆。”

听到“北疆”两个字，陈嬷嬷浑身震了一下，猛然抬头看向宋太太，用力的点了点头。

“老奴听太太的！”

随着林家送来的彩礼被老太太清点过后收进库房，宋大小姐的婚事也算正式定了下来。

按规矩男方会很快定下婚期，并通知女方，方便女方在婚期到来之前准备好嫁妆，除了布置新房的一应用品提前三日送过去外，其他的都要等到成亲那日，跟迎亲的队伍一起送到新郎府上。

可是当老太太看到林家送来的择日贴后就坐不住了。

“庚子年十月初十？今日都是八月初三了，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准备，旁的便不说了，就是那些家具，那床榻也不是这一时半会便能做成的，眼下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如何来得及？”

“林家也真是，给新人的婚房那么大，日子又定的那么近，这不是为难人吗？”刘妈妈也烦恼的说道。

前几日是刘妈妈亲自去丈量的婚房，那会子瞧着宽敞的婚房，想着林家送来的聘礼又厚重，她还觉得林府就算不满意这门婚事，毕竟还顾及着脸面，直到现在她才品出味来，看来林家是存心想让他们宋家出丑了。

刘妈妈眼神复杂的看了坐在下首，伏低做小的柳姨娘一眼，因为长青的事，她是对宋大小姐和柳姨娘有了些不满，可是他们一家子毕竟是宋家的下人，宋家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他们一家也只有跟着丢脸。

“可日子已经定下，也没有办法更改……”柳姨娘低声说道，不敢去看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不满的看了柳姨娘一眼没有说话。

当初要不是宋大小姐做出那样的事，她与林家二少爷也算是相配的，婚事迟早会成，如今闹成这样，林家存心想让他们宋家出丑，丢的可是她儿子的面子，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还不是你那好女儿惹的祸！”老太太恨恨的道。

柳姨娘闻言就更加不敢出声了，只能低低的垂着头。

老太太看着柳姨娘这样就来气，要是晓得会是这样，当初她就是把孙子接回来，也不会让她们母女进门。

一想到自己夭折的孙儿，老太太就一阵心疼，伸手捂着胸口，感觉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刘妈妈见状赶紧过去帮她抚背顺气，红花也端了茶水送到她的嘴边。

柳姨娘见状心下一慌，又不敢上前，只能怯懦的看着，直到老太太脸色稍缓，推开红花手中的茶杯，才松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

“你们老爷呢？这几日怎么难得见他回来？”老太太问道。

“回老太太话，老爷说这几日衙门里忙，自林家下聘那日后便没有再回来。”刘妈妈开口说道。

宋老爷忙着公事，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沉吟了一下道：“这事还得由他这个当爹的来做主。”

“可是老爷公事繁忙，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府，日子又紧，只怕……”

“不等他来做主，你觉着是你做得了主，还是我这个老太婆能做得了主？”没等柳姨娘唯唯诺诺的把话说完，老太太便扬声喝道：“你别忘了等大姐儿成亲的那日男方是要唱嫁的，你一个当娘的，又能给大姐儿准备什么？还是你想让我把刚刚收进库房的彩礼拿出来变卖了换成嫁妆？”

就像今日林家来下聘也带着媒人来见证一般，成亲那日，嫁妆抬进林家，媒人也会站在林家的正院大声读嫁妆单子，一来是对单子，二来也是为了显示宋家对这位出嫁姑娘的疼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姨娘一惊，扬起苍白的脸说道。

刚拿到手的彩礼转手就卖了，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宋家在京城沦为笑柄，就是大姐儿也脸上无光。

“老太太，大小姐虽不是太太亲生的，可毕竟也是府里的小姐，奴婢以为大小姐出嫁，是府里的头等大事，太太作为嫡母怎么也得拿出个章程才是，如若不然，大小姐的婚事办不好，丢的是咱们府里的脸面，也是太太和二小姐的脸面不是？”红菱隐晦的看了被老太太压得喘不过去来的柳姨娘一眼，突然开口说道。

老太太闻言眼睛就亮了一下，红花面上一紧，冷眼看着红菱呵道：“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

红菱被红花训得缩了一下，“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一脸惶恐的望着老太太。

“是奴婢该死，奴婢也是一心想着为老太太分忧，不想让人看了咱们府里的笑话才会一时忘了分寸，请老太太责罚。”

一个一心为主子着想的奴才，要主子怎么责罚？

红花没想到红菱嘴巴这么厉害，过去倒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刚要发作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对红菱温和的道：“好了，好了，你起来吧。你说的也没错，大姐儿虽然不是田氏亲生的，却也是府里的小姐，也要喊她一声母亲，大姐儿出嫁，她理应要帮衬一把。”

被林家逼迫至此，老太太好不容易得了法子，哪里会在乎一个丫鬟的言语，宋太太带了多少嫁妆来宋家她心里一清二楚，一个庶女的嫁妆对宋太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刘妈妈看了低头退到柳姨娘身后的红菱一眼，对老太太低声说道：“只怕太太不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