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是叶氏身边的贴身侍女，那侍女瞧了一眼低下头。

早在叶氏说这是顾言卿所为时，皇后便觉得不大对劲，长乐请荣华郡主进宫，为何这般巧的，叶氏也进宫来向她请安？

“这苏穗条子从何而来？”方才请安时，她可还没看见。

叶氏的侍女直接跪下，称，这乃是萱贵嫔赠给良娣，说是可以缓解胸闷恶心的症状。

皇后直接手一挥，让太医进来一验。

床榻上，叶氏的手紧紧握着，神色有些慌张。

顾言卿见她这副样子，反倒更加狐疑。

“哼，真是活该！”

得知或许不是因为她推那一下小产，而是别的原因，长乐松了口气。

见她一醒，毫不犹豫的嫁祸给顾言卿，气的想上前将她拎起来暴揍。

“娘娘，”太医已将苏穗条子里装的东西一一验明，禀道：“这里面装的大多是凝神静气的药材，不过——”太医顿了顿，“不过，加了一味曼陀罗。”

曼陀罗的香气加上这里面各式药材，挥发出来的毒性，比之一般的麝香还要厉害，尤其，叶氏正值怀孕初期，已有小产征兆，如今又吸入这穗子中的香气，自然会小产。

便是长乐不推那一下，约莫两三日光景，亦会小产。

皇后一听大怒，立即着人将未央宫的萱贵嫔给带过来，并差人前去武英殿，既然这件事不是长乐，也不是荣华郡主，那就不必瞒着了。

今日，太子也在武英殿，替承德帝打理政务，听到皇后差人来报的消息，回头看了眼惊慌失措的皇上，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

萱贵嫔几乎是被皇后派去的嬷嬷给拖去了东宫，不管结果如何，这苏穗条子是她给叶氏的，那曼陀罗也是在这里被发现。

“娘娘，这穗条是妾身给的不错，那也是妾身瞧见叶氏神情萎靡，好心送给她的，里面可从来没放过什么曼陀罗啊！”

萱贵嫔当真是有口说不出，她怎么知道这里面会有曼陀罗。

“也许，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叶氏靠在床榻上，冷冷瞧了眼远处长乐身边的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赖着顾言卿。

长乐上前挡在顾言卿身前，微恼，也不管她是不是刚刚失去一个孩子，直接怒骂道：“顾言卿碰都没碰过你，叶氏，你别血口喷人。”

顾言卿自己没生气，这冲动的小丫头倒是为她鸣不平了。

太子和皇上已至东宫外，听到长乐的声音，微怔。

顾言卿，怎么也在？

跨进殿中，内室中的血腥气还未消散，只见萱贵嫔哀哀嘁嘁跪着直喊冤。

“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眉宇间微皱，不问缘由，反倒责怪起皇后来了。

太子落后一步，进殿便看见长乐身边容姿清冷的人，看了一眼，匆匆收回目光，提步进了内室。

叶氏见他来了，泪水止不住的淌下，“殿下，我们的孩子……”太子少见的动了怒，眼底的憎恶，让叶氏陡然禁了声。

“殿下？”不确定的唤了一声，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憎恶好似她花了眼。

“你身子不好，歇着吧。”

明明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语气中的冷意，却让她遍体生寒。

得知，害的太子良娣小产的穗条是萱贵嫔所赠，素来以好脾气著称的承德帝居然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皇后，长乐公主，都愣住了。

顾言卿看着皇上的态度则有些怀疑，太子尚且都没有怎么生气，为何作为皇上，反而压不住怒意？

“萱贵嫔贬为才人，幽禁冷宫，来人！拖下去！”

踹了一脚，萱才人捂着腹部，一滴冷汗落下，足以让人知道皇帝的一脚有多重了。

还未等她爬起来，门外两名太监上前，将她拖了下去。

太子在内室，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扭头看向叶氏，一阵冷笑。

怒火熄灭的皇上，见顾言卿也在，神色微僵，赶紧瞥向别处，“太子良娣刚刚小产，想来身体不适，皇后，和朕回宫。”

皇后福身，指尖微抖，出门时，让长乐快些将顾言卿送出宫，便跟着皇上一同离开。

长乐显然被方才父皇发怒的样子吓了一跳，拉着顾言卿赶紧走。

等东宫只剩太子和叶氏以及几名宫婢太监时，叶氏不禁往床榻里瑟缩了一下。

“太子——”

未等她说话，太子先笑了，转身抬起她的下巴，“你倒是好深的心机，如今萱贵嫔因你进了冷宫，可满意了？”

“太子再说什么，妾身不明白？”叶氏咬着唇，移开视线。

“不明白？”太子细细婆娑着她的下巴，轻轻捏住，“那你今日因何进宫？可千万莫说给皇后请安这种糊弄的话来诓我。”

温润依旧的声音，听来让她略有几分凉意。

“妾身，妾身是想——”叶氏说不上话来。

没错，她今日确实是得知顾言卿进宫，才会进宫给皇后请安，可她为什么这么做，他心里不明白吗？

“太子喜欢那顾言卿吧？”

那日晚间，靖王从始安归来之后，太子在院中喝的酩酊大醉，口中声声唤着那贱人的名字，所以她才气，才怒，才会听到她进宫，便不由分说的进宫。

“孤喜欢谁，需要向你汇报吗？”他没否认，手上的力道倒是越发用力，凑到她耳边，眼底闪过一抹嫌恶，“那腹中的孩子，你以为孤不知道是谁的？”

闻言，叶氏大惊，尖叫，“殿下在说什么！那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殿下的，还是殿下认为妾身做了什么对不住殿下的事！”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像一个人，所以他才会将你认作那个人。”太子起身背对着她，缓缓开口。

叶氏顿时如同坠入冰窖，原来，他都知道。

“所以，殿下从不与我亲热，是因为这个。”

太子点头轻笑，似不在意，“当然，恶心的东西，孤，是不会碰的。”

看着她愣愣坐在床上，上前俯身，温凉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停在她的眼睛上，“好了，孤的良娣，回府吧。”

“太子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