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星将竹筒递上前,是小姐临走前吩咐她灌得清水。
问牢头要了个干净的碗,倒了清水给他。
顾唯箬喝了一口放下,“母亲……姨娘她怎么样?”
“不好,”顾言卿摇头,直言,“为了你的事东奔西跑,求到我面前。”
顾淮安是不管他的,从来也没管过。
“为什么打常林晟?”
一提到那个男人,顾唯箬握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愤怒。
“因为顾思茵?”
他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她都知道?
“常林晟是顾思茵的夫君,也是你的姐夫,若是我猜的没错定是他做了什么事,伤了顾思茵吧?”
顾淮安是个混人,他这双庶子女倒是不错。
“姐姐,姐姐小产了。”
顾思茵只比他大一岁,是母亲进门前有的,郑氏时常在父亲耳边吹风,说姐姐不是他的孩子,时间一长,以父亲那种耳根子软的,自然也就对姐姐不喜。
娘说,当初若不是怀了他,她们差点都要被赶出家门。
后来,姐姐刚刚及笄,郑氏便仗着主母身份匆匆给姐姐许配了云骑尉常家的庶子。
那庶子早前风流成性,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可郑氏还是将姐姐嫁了过去。
三年,整整三年,姐姐在常家受了三年的委屈。
他以为掩藏锋芒做个不闻不问的人,郑氏会对姐姐好一些,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前段时间,有顾言卿明里暗里的帮衬,紧接着又被断出有孕,姐姐的日子这才稍微好过了一些。
不曾想却被那常林晟的小妾推下台阶,未满三月的孩子胎死腹中。
大夫更是断言,日后恐难再有身孕。
那常林晟的生母知道姐姐不能怀孕后,直接便嚷嚷着要儿子休妻。
而那位推姐姐的小妾,恰巧此时被诊断出怀孕,还是三个月的身孕。
常林晟一时脑热,也打起了休妻的心思。
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真正让他动手的,是常林晟在酒楼与狐朋狗友说的话,如此轻贱姐姐,那当初又为何上门求娶?
他是气不过了,才揍的人。
“你说常林晟?”
顾言卿大概知道了事情原委,嘴角扬着笑,不知在想什么?
“含星,去告知大理寺卿陆大人,人,我带走了。”
“是。”
顾唯箬抬头,她这是要带她出去?
“怎么?三哥想呆在这儿?”
他摇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常家那边……”
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边的帐,自是要算的,欺负了顾家人可不是就这么草草结束的。”
常家后院,常林晟趴在床头,脸上,身上都是伤,嘴里还在不停咒骂着顾唯箬那个小畜生。
尤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瞥见顾思茵进来,一个茶杯扔了过去,砸在她脚边。
“你还有脸来!看看你那个好弟弟把晟儿都打成什么样了!我可怜的晟儿啊!”
尤氏说着说着哭了,哭着哭着又开始骂骂咧咧。
“夫人,”门外跑进来一个小丫鬟,福了福身,“荣华郡主来了。”
顾四?她来做什么?
来道歉?
尤氏捏着帕子擦擦眼眶,“请郡主去偏厅用茶。”
“不用了。”
顾言卿提步直接进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和床边的妇人。
“不劳尤夫人劳心,本郡主亲自来了。”
她身后跟着顾唯箬。
看这来势汹汹的样子就不像是来道歉。
她走到顾思茵身边唤了声二姐,瞧着她脚边的碎瓷片,扭头看着尤氏。
“尤夫人的脾气倒是不小。”语气不温不火,似在阐明一件事实。
尤氏屏住心神,袖口中捏着的帕子在抖,“郡主这是何意?是来给顾思茵撑腰?她现在可是常家的儿媳妇。”
“哦?常家啊?呵!六品小官。”
她这是瞧不上。
“今日,本郡主就是来撑腰的。”
她扭头看着顾思茵毫无生气,血色全无的脸,心中微叹,好好的一个人竟被磋磨成这样。
“二姐,今日我在这儿,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用怕。”
顾言卿将选择交到她自己手中。
顾思茵抬头看看她,又垂下眸子。
“姐姐!”顾唯箬上前,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的人,“姐姐,我们合离,别在这儿了。”
合离!
床上的常林晟嗤笑一声,“顾唯箬,你这是将你姐姐往火坑推啊!她这样的,合离了,能去哪儿?顾家会要她?呵!”
不是他瞧不起,现在合离的又有几个后来过得好的,多数都是拿根绳子往上一挂,抹了脖子。
顾言卿没开口,要不要合离是顾思茵自己该考虑的事儿,旁人劝不得。
不过,她今日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听闻常家出了件喜事,不知是哪位妾室?”
诗韵扶着肚子,刚跨进门槛,听见陌生女子的声音,手覆在肚子上得意的看了眼顾思茵,问:“姑娘寻我何事?”
声音温婉,带着点点媚意。
顾言卿转身,只见一女子腹部微拢,扶着腰慢慢走进来。
“你就是那位怀孕的妾室?”
“是,姑娘是?”
“便是你撞了主母,致使主母小产?”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诗韵立刻眸中含泪看着屋里的人,“姑娘是来替主母鸣不平?那日,我是不小心推了一下,是我的错,可我也不知主母已怀有身孕,所谓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好一个不知者无罪。”
“含星,给我拖出去打,不过一个妾室,死伤不论。”
她这是要在常家大开杀戒。
含星挽着袖子要去拖人,诗韵吓得脸色惨白,哀哀嘁嘁的唤着常林晟,她肚子里可是他们常家的血脉,难道就任由这等鼠辈打杀了她不成?
“郡主,这里是常家。”还容不得她放肆!
常林晟撑起身,眼底充着火。
“我知道。”
常家嘛!公主她都敢杀,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常家。
她知道还敢这么做!
“顾思茵,你就任由她在常家如此放肆吗?”
尤氏白了脸,诗韵肚子里可是她第一个孙儿,大夫说是个男胎。
“放肆?尤氏,我尊你一声夫人,那是给了我二姐的面子,这常家真正能称得上夫人的好像还不是你吧!”
说来说去,尤氏也不过一个妾室,本身就是个妾,她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更何况,常家若真要与她计较,为何正房那儿什么话都没传来?连个婢女也没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