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子夜。
月光明亮从星空折射,撒下莹莹霜色,如在地面披着一层银辉。
此夜正值子时,黑云飘荡在月亮周边,一天中最阴冷的时刻降临。
义庄中。
黑漆的视线里,百口棺椁安静静躺在地面,那映入的棺材板外,均已弹上墨斗绳线。
“吱吱”
宁静的空间,接连传来‘吱吱吱吱
’如老鼠的咀嚼声,清脆空洞,整副棺材内始终有异声传出。
从第一口棺材板传来响动,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有的棺材板撬开的缝隙间,伸出来几根浮白手指,触碰到墨斗线上,从棺椁内部传出一声吃痛,手指快速抽回。
之后是第二口,传来闷吭,第三口、第四口…。
浮白手指一次次触碰到墨线上,发出一声闷吭,棺材重新盖好,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上百口棺椁一口接一口宁静下来,只有其中一口棺材挣脱的越发激烈。
“砰、砰、砰。”
一只黑漆手掌从棺板缝隙伸出来,指甲泛着乌绿色,紧抓住木棺边缘,一次又一次,摸在墨斗线上,发出轻微动荡。
棺材摇晃剧烈,其内充斥恐怖嘶吼。
于此同时,在另一具棺材之上的一块隔空木板上,三具因煞气入体,异变成紫僵的三具尸体,忽然颤动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一根手指微微点动,然后整个手掌整只一颤。
“咯吱咯吱”
刺耳的震动,传荡在义庄里。
柳行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正处于孩童时期,瞌睡较大,故而听不见一丝声音。
而马成被艳鬼吸走不少精气,精神极差,容易做梦不说,短短一个时辰,醒过来好几次,古籍中有记载精神不足者睡觉时容易出癔症,反反复复。
“吱吱…”
义庄里,始终传着这股细微的声响,打扰他休息,让他烦躁不堪。
他捂住耳朵,一头扎进被窝里,可那股声音一直在耳边盘旋。
马成大怒,一掀开被子,顶着两个黑眼圈,骂骂咧咧道:“吵死了,你们能不能清净一点啊!死了就不用睡觉吗?”
一通乱骂,发泄着心中的燥火。
但马成转念一想,好像自己睡不着,与他们关系不大,跟他们置什么气,死人毕竟是死人,要是能听见那还得了,非出乱子不可。
他抚平心绪,身子往后一倒,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原本以为那股轻微吱吱声,会再次袭来。
哪知道,马成倒在床头等了又等,空间里突然安静了。
这一安静不要紧,可把马成吓到了,他侧过耳朵仔细听了听。
一会后。
那声音,好像真的从耳边彻底消失!
马成瞪着双眼,不敢相信,惊的一跳从床上弹起。
“不会吧,我运气这么衰,遇到女鬼,晚上还会遭遇其他脏东西?”马成支吾道。
黑漆漆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要不要下去看看呢?
马成思索着,想了一阵,棺材板上弹有黑线,能出啥事。
算了,今晚不知咋回事,容易做梦,有时还会浮现幻听,肯定是我听错了。
想着想着,他仰头又倒在床上,这时脑海里,蹦出柳行云曾嘱咐的话。
“大师兄说,如果晚上有响动,及时起床查看不得偷懒。
马成纠结着去或不去,此时已入深夜,容易让人联想到其他怪事,他始终无法入睡。
他翻来覆去,掂量着自己要不要起床看一下。
最后终于耐不住性子,起身下床,又顺着床头地面摸到一根烧火棍,捉在手中,捅着前方,一步步走向桌前。
来到桌前,他伸手乱摸着桌面,好不容易摸到火折子,吸一口大气,吹上去。
“唿”
火折子冒着几缕火光,照亮了脸颊。
随着黑漆空间迎来一簇火光,就在此时,离马成后方不远的停尸房里,突然传出几根木棍从上摔下地面的响动。
“咣当”几根木棍从上坠落。
木棍摔在地面,声音极大,空空荡荡从棺椁方向,往他这边滚来,直到一根木棍滚到他脚后跟,轻轻触碰到脚裸处。
他全身一震,整个身子僵硬,额头渗出一脑门冷汗。
“不会这么巧吧!”
他僵着身子,心思活泛。
顿了几秒后,马成没感觉到背后有东西经过,吞了几口口水,才把手中的火折子对着桌前的一根蜡烛点燃。
“滋”
蜡烛冒着火光,马成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拿着木棍,查探起来。
“唿唿”
火光,飘忽不定,马成拿着蜡烛,来到停尸房,看遍一眼,上百口棺椁均无异样。
“怪了,那木棍从哪摔下的。”
马成人高马大,走在一座座棺材间,一个一个探查。
“没事啊!。”
马成,站在一处墙角根,正打看看棺底。
当他一转过头,面前,一双流血的眼睛,紧紧注视着他,嘴口腥臭,耳朵,鼻孔,眼睛都流有血迹。
两两对视,马成懵了没大看清是谁,才举高蜡烛凑近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鬼啊!”
一声大叫,在慌神中,马成手忙脚乱抬起木棍,对着那人头顶一通胖揍。
咣当!
一棍重重敲下,棍子当即断裂。
马成吓得连忙一翻身,从一口棺板上放翻过来,撒开脚丫子跑窜。
“大师兄,死尸活过来了。”
马成气喘吁吁,跑到柳行云身边,拉着他大叫道。
“什么?
柳行云被拉醒惊吓道。
他一把夺过马成手中的蜡烛,来到停尸房的桌前,对着桌上的一排蜡烛,一一点燃。
“唿,唿,唿,唿…”
一根根蜡烛亮起火光,照亮整个停尸房。
这时,他才看清朦朦胧胧的停尸房里,正有三道身影,一瘸一拐的行走着,对着火光一阵嘶吼。
“是那三人。”
柳行云目光,聚焦在一块木板上,只见木板上已经空空如也了。
“还好,是这三人,我还以为棺材里的僵尸跳出来了呢!”
柳行云,擦了擦汗,看着那三具行尸一瘸一拐慢吞吞的躲向一片阴影地带,避开烛火。
他上前,单手拉着一具行尸的臂膀,一脚踢在小腿根部,行尸站立不稳,被柳行云一拉,翻倒在地面上。
“过来帮忙。”
柳行云小腿跪压在行尸胸膛上,行尸距离挣扎。
“哦”
马成飞奔来,死死压住行尸,柳行云腾出手,单手分开行尸的眼皮,烛火凑近,只见行尸的眼睛汇聚着一股白芒。
行尸挣扎。
柳行云看罢后,从怀中,摸出一张控尸符,贴在行尸的额头上,行尸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躺在地面。
“师弟,这里交给我,你回道场,把师父的镇魂铃、油灯、朱砂笔拿过来。”
马成点头答应下来,急匆匆跑向道场。
“真麻烦。”
柳行云嘀咕一声,从怀中摸出两张符纸,脚踩着棺材,一步飞跃,借着空中的惯力,一脚踢趴下一具行尸,同样炮制,一张控尸符贴在行尸的脑门上,一动不动。
转眼几个呼吸,三具行尸被柳行云轻松搞定。
等马成拿着镇魂铃回来后,才发现三具僵尸被柳行云三下五除二摆平,静静躺着。
马成把三具尸体扶正,紧靠在墙壁一侧,三具尸体东摇西晃,在原地转起圈圈。
他大呼惊奇,这几年,茅山术在他眼里,就好比看戏法似得,玄之又玄。
眼见三具尸体东摇西晃,柳行云手中镇魂铃一摇,三具尸体立马站立不动。
“人有三魂七魄,僵尸乃人死之后的怨气所化,故而身体中遗留着一魂一魄,刚好被镇魂铃所克制。”
柳行云见他满脸惊奇,才出声解释。
“点油灯,定住僵尸的魂魄,总摇这个铃铛,怪费劲的。”
油灯燃起火光,柳行云撤下镇魂铃,紫僵闭着眼睛,额头上贴着控尸符,一动不动定在原地。
终于又可以睡个回笼觉咯。”
柳行云撑着腰杆,一步步走到床边,身子一跳趴在床头,呼呼大睡。
危机解除,马成也闹腾累了,躺在床上不久,不久便陷入沉睡中,耳边一阵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