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刚刚好香啊,那是什么味道,好好闻啊。”一个小童拉着身边爷爷的衣袖,小手指指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说道。
他爷爷连忙捂住小童的嘴巴,蹲下身子说道:“那可不能乱指,说不定是要掉脑袋的。”
“为什么啊?”小童天真的话语在街道上响起,淹没在人潮中。
“因为那辆马车上坐的啊,不是一般人,他身份金贵着呢。那香味啊,就是那马车传来的饿,就你鼻子灵,那是百年沉香木的味道。”
“那有多金贵?”不知小童问的是人还是马车,他爷爷笑笑说,“那可以给你买好多辈子都吃不完的肉包子。”说着两人走到街角的包子铺,老人从怀里掏出六个铜板,要了两肉包子。爷孙俩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街上人来人往,在酒楼窗户边坐着的几桌客人漫不经心的向街道上看去,发现了那辆马车。突然脸色一变,旁边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觉有些眼熟,疑惑道:“怎么了?”
“这,京都真的不太平了。”
“哦?”
“……算了。小二,结账,你也快回去吧,我可要抢个先机。”男子说罢放下银子就迅速下了楼,不管身后的同伴怎样喊就是不回头,仿佛抢着回去领钱似的。
白苏并没有买太多东西,她一人赶路,带多了也不方便。一些必要的药品是得带着的,白苏就去了药店。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熟人。
“丞相?”白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百里青阳,虽决定要放手,但见面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百里青阳跟了白苏一路,看她买的东西,也不难猜出白苏是要做什么,他眸光深沉,“你买药?”
“嗯。”
接下来两人都是无话。白苏拿好几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粉就出了药房,百里青阳就跟在白苏身后。走了几步,白苏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百里青阳快步走到白苏面前,握住白苏的手说:“苏苏,能不能在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也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百里青阳依旧同一个上仙般不食人间烟火,但熟悉的人还是会发现那一同往日的眼眸中,此刻却散发着淡淡的忧伤,正如白苏一般。
但白苏只是看似柔弱罢了,实则心却比许多人都要狠,她已经决定要放手,就不会在回头,即使转身便会遇见那个谪仙般的男子。
“丞相,白苏说过,我们不会回到从前了。你我,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勉强。”
“不,我们现在就站在对方面前,明明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的两个人,我们为何要互相折磨呢?苏苏,我求求你好不好?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如果你不愿走进我的世界,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来找你又何妨?可是你为何总要把我拒之门外啊?”百里青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委屈与恳求。白苏眸光闪动,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她伸手拂开可百里青阳的手,大步离开,消失在街角。
白苏的眼泪就在那一刹那瞬间从眼眶中滑落,她觉得,这是这一辈子最狼狈的一次了。她虽父母早亡,但还是在那最珍贵的几年中,父母亲给了她最好的家教。母亲告诉她,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不要让人看出你的狼狈。即使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即使她在流民中逃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在她的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狼狈。
从来没有想过,她今生第一次的狼狈,竟然是与挚爱的别离。可这终将过去,他们真的缘尽了。
百里青阳只身站在人潮攒动的大街之上,满市的热闹与繁华,但都好像与他无关。此刻的天寒地冻,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
“苏苏,我终究是错了,终究是错了啊……”
有时候,你以为的是为对方好,其实却给对方造成了更大的伤害。以爱之名行所谓善事,却是最致命的一击。
世上多是有情人,可最终能携手共度白头的人却少之又少,多是将就的悲哀与错过的悔恨。
“相爷,许王爷回来了。”将离把信放到百里青阳书房后,不久又收到消息,一直在万佛寺休养的许庭晔回京了。要知道当初小皇帝可是住在万佛寺,日日去请,都未能让这位王爷回京啊,这到底是多大胆地风才能把这位吹到京都来啊。
但不论许庭晔回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的到来,都会让京都抖上三抖。这京都是越来越热闹了。前不久那混世大魔王才回京,京都一些老狐狸还没回过神,嗬!这又来一位,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王爷府
“老爷!老爷……”管家边跑边叫喊着,他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失态了,果然,许老爷子看见慌张向他跑来的老管家,斜眼一瞥,吐出嘴里的葡萄字,身边扫地打的一个老嬷嬷翻了个白眼,扫把使劲的向许老爷子脚下一挥,“哎,人老了,就是没有人心疼!”
许老爷子连忙站起身,笑嘻嘻的去抢老嬷嬷手中打的扫把,“这么重的活计怎么能劳烦你来做?府中的小丫头们是都不喘气了吗?回头一定罚她们不准吃晚饭!”
老嬷嬷没有让许老爷子抢过扫把,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赶来的老管家给打断了。
“哎呀,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呢,少爷回来了!”老管家把刚得到的消息大声说了出来。
“你哪来的少爷?”许老爷子问道,丝毫没有想到老管家口中的少爷是许庭晔。
“就是庭晔少爷啊!”
“许庭晔?你可别逗我开心了,那混小子舍得回来?八成下次回来就是参加我的葬礼吧,你可不许咒我!”许老爷子完全是不信,拿了葡萄就又坐在了那把陈旧的太师椅上,一晃一晃的,十分惬意。
“葬礼?您估计还能吃个几十年的葡萄,那时再回来,我怕我找不到家了。”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许老爷子耳中,许老爷子晃动椅子的身子一顿,然后抓起手边的一盘葡萄就向声音的来源扔了过去,还伴随这一个浑厚的声音,“小兔崽子!”
“哟,火气还挺大,看来再挺三十年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了。”许庭晔偏过身子,躲过了满面扑来的葡萄,身后跟来的许不良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被葡萄砸了一脸。
说到这许不良,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许不良就是刚刚的老嬷嬷与老管家的儿子,原本许不良出生后,老管家请许老爷子给自家儿子起个名字,身后就是老账房拿着老管家家的族谱,就等着许老爷子说出名字,第一时间写到族谱上。
许老爷子说“就叫阳,许阳。”与旭阳谐音。老账房的耳朵不太好使,就问了一句,“强?”
“不,良。”
老账房恍然大悟,点点头,说着就在老管家族谱上写下了“许不良”三个字。这族谱非大事又不得随意更改,老管家过来看时,族谱上的“许不良”三个字的墨迹都干了,更改无望!
从此,许家就多了个叫“许不良”的孩子。许不良明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每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后,就会笑出来,对着许不良那张冰块,总会有滑稽的感觉。
许老爷子站起身,看着自己这老来子,一直是他的心头肉,但却是最叛逆的小子,不必说指望他传宗接代了,这直接就住进和尚窝了,就差剃度了。
许庭晔这一走,就是近十年,许老爷子也有十年未曾见过他这个儿子了。
“爹,这么多年,您还好吗?”许庭晔就静静站在那里,与许老爷子两两对视,许老爷子别过脸弯腰去拿桌上散落的几颗葡萄,塞进嘴中,然后转过身,“臭小子,还知道回家。”
许庭晔快步走到许老爷子面前,直接抱住了他。“知道,一直想着。啊!疼疼疼!您轻点!”
许老爷子狠狠的掐着许庭晔的腰,疼得许庭晔哇哇大叫。
老管家与老嬷嬷站在一边,看着这“温馨”的场面,不觉眼眸湿润。他们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也是他们的至宝,离家多年,今日,竟然回来了。
老管家与老嬷嬷张罗着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满桌的美酒佳肴,看得让人口水直流。
老管家与老嬷嬷是许老爷子自小的玩伴,也曾与许老爷子一起上过战场,虽名为主仆,但情深同一家人般,他们吃饭都是在一个桌子上的。
许老爷子坐在最前面,许庭晔与许不良一同坐在左侧,老管家与老嬷嬷就坐在右侧,这是王爷府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的打团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互相夹菜,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老管家问着许庭晔这么多年的生活,许庭晔也都徐徐讲来,许老爷子是不是讽刺一两句,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毕竟他对许庭晔的行为还是有许多怨念的。
也幸好有老管家他们一直陪着他,才让他这么多年不那么寂寞。
老管家看透这对父子的别扭之处,就一直在一边打圆场,老嬷嬷也不断的问着两人的情况。
只要是女人,都免不了一颗爱八卦的心。老嬷嬷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少爷,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啊?”
许庭晔直接被呛到了,接过帕子,擦着嘴,忙说:“许姨,我在万佛寺住,那里可都是出来人,是和尚,可不是尼姑庵,连姑娘都没有的。”
“那你之前就没有中意的小姑娘?你可是到年龄了,你看看京都这么多与你相仿年纪的公子们,哪个同你一般,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
许庭晔笑道:“哎,这您可就说错了,顾相安那小子有吗,百里有吗?那文浩可是也没有的吧。除了文定有,那还是迫不得已的,您说谁有?”
“好的你不比,单单比这个!不过,你恐怕还不知道,他们虽然没有成婚,但心里可住着姑娘呢!”许老爷子说道,脸上也有也八卦痣之意。许庭晔眸光一闪,问道:“您说说,他们中意谁家姑娘?”
许老爷子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百里中意的是一位叫白苏的小姑娘。不过好像那姑娘看不上咱百里,我说就是看百里没有长辈撑面子,我们几个还说准备找个好日子,去帮百里去提亲呢。百里没父母,我与老顾,老赵几个就是他亲爷爷!咱可不能让百里受了欺负去!还有相安那小子,老顾都跟我讲了,他的事就要成了,这是小顾亲口跟他说的,听说那姑娘叫陆秋禾。至于文浩,确实同你一样,是个木头!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到找个姑娘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