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禾能在此处遇见白发少年还是很高兴的饿,怎么说人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前她还一直过意不去,没有机会还了这份恩情。
白发少年从墙头上跳下来,走到陆秋禾身边,陆秋禾看着他,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身上的伤都好了?”
陆秋禾在白发少年面前转了两圈,笑道:“我这身子早就好了,不然也跑不了这么远。大侠是之前就在这里的吗?”
白发少年瞥了陆秋禾一眼,看得陆秋禾有些心虚,没办法,除了丞相府那几位,其他人,都不可信,即使眼前这位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看见一个人影进了这荒废的秦府,有些好奇,就跟着进来了,发现是你。”白发少年也不在意,依然解释道。陆秋禾尴尬的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我也是刚刚见到一个小毛贼去丞相府偷东西,我就追出来了,没想到那小贼跑到这附近就不见了,我正要回去呢,谁知迷了路,就莫名到了秦府外,也好奇,就进来看看了。”陆秋禾这话半真半假,倒也没把那黑影的话说出来。
“少侠在京都有多久了?可知道这秦府的事?”
“你关心这个?”
“就是好奇嘛,来都来了,不来看看不就挺亏的嘛,而且我这人也喜欢听故事,比较八卦。”
白发少年没看出一样,与陆秋禾就在这秦府溜达,也随意讲了一些他所知道的秦府的事。
这秦相是我们天耀的老人儿了,先皇都要让他三分。几年前,朝廷传出秦相贪污赈灾银的事,不论此时是真是假,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就下令搜寻秦府,这一搜,竟然真在秦府搜到十万两白银,还有通敌谋反的证据,秦家这才被定了罪,与秦家要好的几位搞高官也被搜了家。
“这便是我知道的当年的事,具体的我也就不是很清楚了。”
陆秋禾听着,这与他所了解到的也差不多。回想刚刚黑影的话,黑影是奉命到丞相府来找一个木匣的,他并未找到,就要去秦府呢,就被她给撞到了。
那信件里到底是关于什么的,还会牵扯到丞相府与秦府……
陆秋禾想在秦府找一找,但看看身边的白发少年,还是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反正秦府就在这里,又跑不了,今夜再来一次也行。
两人来到把在秦府内走了有两炷香的时间,这秦府确实够大,也能想象出当初秦府是何等的繁华。
“秦府几百口人家都在一夜之间殒命,即使秦相罪过滔天,但也不该殃及孩子吧。”
“这是诛九族的罪过,听说秦家连牲畜都未能幸免。”
两人走到一处湖边,湖中还有一小筑,“要不要去那里看看。”白发少年看着陆秋禾问道。陆秋禾也注意到湖心小筑了,但这里原本架着的木桥已经腐烂,没有船,她还真过不去。
陆秋禾自然想去,但她可不想游过去,让白发少年带着去?那未免有些……“不用了,我在这里就……哎……”
“别怕,我带你去,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抱紧了!”白发少年看出陆秋禾的眼睛一直黏在那湖心小筑上,知道陆秋禾犹豫的是什么,就直接搂住陆秋禾的腰,踩着湖面露出的木桩就站了上去。
陆秋禾被这一吓,直接抱紧了白发少年,可再也顾不得什么好不好意思了,“啊,你慢点!啊!可别掉下去啊!”
白发少年见陆秋禾是真的怕,也没了再逗弄她的心思,加速几下便站在了湖心小筑内。
陆秋禾连忙松开白发少年,抱住一边的柱子,闭着眼,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哎呀妈呀,这也太刺激了。这是凌波微步嘛@!有生之年不仅见到了还亲自参与了刺激!
“没事的,松开吧,这里风大,要不要进去看看。”白发少年拍拍陆秋禾的肩膀,陆秋禾拍拍自己的心口,这才打量起湖心小筑来。
湖心小筑并不大,由三部分组成,一个小凉亭,由于长时间无人维护,上面的牌匾已经损坏了,也就无法得知这凉亭的名字。与凉亭相接的是一个两丈有余的长廊,与长廊相接的就是一间木屋。二人走进,看见木屋上的牌匾,写着“轻微堂”三个字。
轻微门上还上着把锁,已经锈迹斑斑。“你会开锁吗?”陆秋禾问道。白发少年摇摇头,然后走上前去,手摸到那生锈的锁,只听“啪”的一声,所直接断开两半。“但我会开门。”话音落,白发少年就推开了轻微堂的大门。
陆秋禾嘴角微抽,这技能,她可学不会,这是多强的内力,直接就把锁捏断了去。
白发少年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室内的油灯,整个房间的布置就一览无余。
“这是间书房啊,不过也不全是。”陆秋禾惊叹道。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站在轻微堂还是能感觉得到这里的温馨。房间内分为三部分,一部分相当于书房,两排大书架上摆满了书,但有些乱,应该是当年被人翻过的。,书架中间就是一方矮桌,上面还放着未盖上的杯子,可见主人家走得很急。
“据说当年秦家大公子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哪啊半杯茶都未能等他喝完。”白发少年说道,眼睛里似是有着埋入深渊的故事。陆秋禾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听说当年秦家大公子也位传奇的主儿,谁能料到,陨落就在瞬间。”
再往前走去,竟是一方小厨房,上面还有保存完好的柴米油盐。“没想到这秦大公子还是个愿意自己做饭的主儿,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若他与常人一般,也就担不得传奇二字了。”白发少年却不以为意,还走到跟前,检查哪些存留的调料。“这是沉香木,竟用来放调料。”还真奢侈啊……
再往前走,就是床榻了,并无特殊之处。床上的棉被,也被翻动的很是凌乱,但明显能看出那棉被都是好料子啊。
纵观整个轻微堂,件件东西都价值不菲,但一般人还都不易发现。就比如说陆秋禾,就不认识那什么沉香木,听白发少年一说,心里还真是对这秦府有些怀疑了。
“这一个宰相,这么有钱吗?”
白发少年知道陆秋禾心中想的是什么,解释道:“秦相虽只是宰相,拿的俸禄并不足以支撑起秦府懂得开支,但秦大公子是从事商业的,这么多年了,即使是现在,论财富,顾家称得第一,他秦家就是第二。”
这么有钱!陆秋禾着实吃惊,这样想来,这秦家遭人惦记,也就不意外了。
富可敌国,又掌握天耀的大权,秦家子弟有英才辈出,这样的家族未免太可怕了些,除了帝王之家,放在其他任何家族上,都是祸不是福。
那仔细想来,这秦家的水就更深了。老皇帝既然这么倚重秦相,又怎会轻易信了秦家谋反的罪名。这背后要是有……怪不得这案子一直没人敢质疑。
“想到什么了?”白发少年一直注视着陆秋禾,自然看到了她的神色变化。陆秋禾有些慌乱,低头调整了情绪,说“无事,就是一些琐事。这些书看着都挺不错的,秦大公子的书,其中定有许多孤本吧。”
陆秋禾走到书架前,蹲下身子去翻地上的书,每一本的字迹竟然都一样,“这,都是一个人誊抄的吗?看这字,非大家还写不出来呢。”
白发少年也蹲下身子,拿起地上一本书说道:“这应该都是秦大公子自己誊抄的,孤本估计都被当初的人趁火打劫拿走了。”他看向书架,上面空了好多地方,即使把地上的书都放进去,还是有许多空余的,想必那空出来的都是一些好书吧。
陆秋禾撇撇嘴,道:“什么孤本?我就就觉得这秦大公子懂得字就很好,我拿一本回去临摹临摹。”陆秋禾挑挑拣拣,拿起一本薄厚适中的书。拍拍上面的灰尘,就塞进腰间。白发少年看着陆秋禾的动作,并未说什么,他自己也拿了一本书放进怀中。陆秋禾看看人家即使顺东西还是那么优雅,再看看自己流氓似的塞书行为,轻咳一声,把腰间的书拿出来塞到了怀中。
“咳咳,我看这里应该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天就要亮了,不如我们就回去吧。”陆秋禾开门,看着远处天光微亮,要是被人看见他们出入秦府,怕是会带来许多新的麻烦。
白发少年搂着陆秋禾的腰,出了湖心亭,“那我就告辞了。”白发少年放下陆秋禾,说了句告别的话,就直接跳上墙头离开了。
陆秋禾听见外面有人在走动的声音,应该是赶早市的人出来了,她只好暂时离开,想着晚上带许庭晔一起再来一趟。
陆秋禾回到府中就看见整个丞相府都在找她。许庭晔怕她独自出去的消息传出去会让歹人有机可乘,就下令封口,秘密寻找。
“你去哪里了?身上可有受伤?”许庭晔双手捏着陆秋禾的肩膀,打量着陆秋禾。反复检查确定了几遍才放心。
陆秋禾则是直接被许庭晔给吓到了,这革命友谊这么快就培养出来了吗?这人怎么这么着急她?
陆秋禾被看得有些脸红,她连忙挣脱许庭晔的束缚,再三解释自己无事。“小王爷,我不是留下记号了吗?你们顺着记号应该就能找到我了。”
陆秋禾走回院子,坐在椅子上,小丫鬟连忙拿来斗篷给她披上。许庭晔听见陆秋禾的话,却是皱起了眉头,“你留下的记号出了丞相府就没有了,而且有人可以抹去你消失的这几个时辰的信息,我们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那人只是让许庭晔找不到陆秋禾,并没有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可见那人的目的只是让陆秋禾出去,这人到底是谁,实在没什么头绪,陆秋禾摇摇脑袋,就把她出了丞相府后的事简单的说了出来。
“那黑影说是要去秦府找的匣子到底是什么?我也没头绪,在秦府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就回来了。”
许庭晔让人去上了早膳,两人边吃边说。许庭晔咬了口馒头,道:“这就是秦家招致灭门之祸的直接原因,应该是扳倒余济远的最大利器。”
当初秦家出事,他还小,只记得秦相曾秘密来找过爷爷,这件事除了爷爷救只有他知道了,所以在与秦家有关系的几大家族都出事,而他们许家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因为许家与秦家在明面上是不合的,他有一个姑姑,当年钟意秦家大公子,可惜秦大公子却与一个商贾的庶女在一起了,这对于他姑姑是极大的侮辱啊。许姑姑也是被许老爷子宠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般气,就因为这,许老爷子直接就把秦大公子打了一顿,这两家的关系就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其实这只是世人的误解,当然也是秦许两家的故意引导所致。
许姑姑是被宠着长大的,并没有被宠成跋扈的性子,相反,是十分的明事理,是个难得的温婉如水的姑娘。但许姑姑身患急症,活不过二八年岁,这也是许家的秘密,外人是不知道的。当年有太多的青年才俊钟意许姑姑,可许姑姑只心系秦大公子。后来知道秦大公子的心上人另有其人时,就直接退出了,从此就没再踏出许家一步。不久后,许姑姑就去世了,正是在十六岁生辰的前一夜。
外人都道是许姑姑相思成疾,只有许家人知道这是许姑姑的命数。当时正是余济远正得宠的时候,许秦两家长辈就借着这件事设下了这个局,让人以为两家关系破裂,因为世人皆知许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只有许姑姑时,许家除了许庭晔的父亲与许姑姑两个孩子,这许姑姑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这许家好不容易的来的宝贝女儿,就因为秦大公子没了,能不打起来嘛。
秦大公子与那商贾庶女成婚几年后才育有一子,就是现在的秦安逸。
在秦家出事的前两天深夜,秦相就来找过许老爷子,二人说了什么,许庭晔并没有听到,只记得当时秦老爷子是抱着个木匣子出去了,当晚许老爷子就吐了鲜血,昏迷了整整十天才醒来。醒来后就听到秦家满门覆灭的消息,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养了半年才好利索。
“如此说,这秦家招致祸难的东西,是从……”陆秋禾立马闭嘴,这不得;了了,这秦家当了许家的替罪羊?
陆秋禾小心翼翼打量着许庭晔,见他脸色如常,并没有想要杀人灭口的想法,这才敢继续吃饭。
“这事我会查清楚,也会唤秦家一个清白,更会将那罪魁祸首揪出来!”
二人吃过饭,许庭晔就出了相府,临走前,叮嘱陆秋禾万不能在独自出府。看到陆秋禾再三保证这才放心出去了。
许庭晔骑着马一路道了皇宫,这时正是下早朝的时候,众文武百官正好看见骑马而来的许庭晔,就都停住了脚步,等着许庭晔上殿。
“许小王爷就是厉害啊,这可是古来第一位可以骑马进皇宫的官员。”
“那也不是没实权的!”
几位官员小声议论着,许庭晔就到了众人眼前。那马距离几位官员太近,马嘴一喷气,那热乎乎的感觉就溢满几位官员的大脸。但纵使他们有千般恼怒,与许庭晔那双眼对上,屁都不敢放出声了。
几位官员脸上立马挂满笑容,走到许庭晔的马前,拱手道:“原来是许小王爷啊,这下官一直在忙着,早就听闻小王爷归京,却一直抽不出时间前去拜访,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切莫责怪才是啊。”
“你是哪根葱?本王怪得着你?”这人是明显向着余济远的,许庭晔自然是没了好脸色。
“蒋大人,许小王爷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你们也是情有可原,想必他是连本国舅也不记得了吧。”余济远从大殿上走下来,他身后站着的正是了正文定。这话明显就是在在讽刺许庭晔,众人等着许庭晔说话,心道该是大早上就有好戏看了。
“这哪能,您是国舅,本王还是记得的,就是忘记您老姓什么了。哎,国舅姓什么来着?”许庭晔故作沉思状,看样子还十分苦恼。
“许小王爷,那是余国舅,想必是小王爷您多年未进京,这京都变化太大,这时间真是不等人呐。”
许庭晔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年纪应该比他要小一些的青年,就笑着说道:“也是,毕竟本王离京时,还不过是个少年呢,这余国舅这么多年真是愈发的慈祥了。”
众人忍俊不禁,这许庭晔是暗讽余济远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呢。
“那小王爷还真是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想必是这佛缘还未尽呐。”余济远笑里藏刀,身上都冒着冷气。
许庭晔笑道:“的确是,不过我家老爷子说年纪打了,不适合再皇上分忧了,这闲下来还真是有些无聊呢,本王不能不孝,不就不得已回了京了。对了,本王记得我家老爷子与您同庚,想必你们应该聊得来,晚辈希望国舅能有时间来我王府做客,我家老爷子应该很高兴,您也不寂寞不是。”
那之前搭话的青年轻笑出声,然后对二人拱手道:“下官失礼了,方才鼻子有些痒,还望两位大人莫怪。”
许庭晔拍拍他的肩膀,“本王虽年轻火气大些,都不在意,想必像余国舅这般的大人物就更不会在意了,对吧,余国舅?”
余济远后槽牙都快磨烂了,但也不好发作,“是,本官还有要事,就不陪小王爷再此处了。”余济远拂袖,看了一眼许庭晔身边的青年,冷哼一声,就大步离开了。
余济远:不行了,不行了,这姓顾的,姓许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余国舅骂骂咧咧出了宫。
“你是?本王许久未进京,这京都又多了许多不认识的官员。”许庭晔看着身边的青年问道。
“下官九卿宗正,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