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死。”
王焕之看着她,冷冷,随即果断转身离去。
六年前他势弱,保不住康和。
现在他已经大权在握,足够在阴诡深宫中护下沈宴。
无关爱情。
他只是想弥补一些遗憾。
至少,地孤寂,他能护住一人。
放在沈宴身上的这些美好,是一个令他感到温暖的幻觉。
他回府之后便将钟翠所的话写成书信,火漆封口,交给了宫中暗卫燕子,由燕子交给星。
沈宴看过信件之后,大致了解,陷入沉思,手指随意搭在桌案边。
陆司制倒是狠心,大义灭亲。
星知道此事之后,有些担忧道:“那我们需要揭发陆司制吗?”
“她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当时将怀表放入箱子,是帮了我。按道理,我应该感谢她才是。只是,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在婚服上动手脚呢?”
沈宴将信件收起,复又觉得不妥,丢入宫灯,任由烛火将信件慢慢吞噬。
有些事情,留着是个祸害。
这封信牵连重大,一旦遗失,王焕之便会背上囚禁宫人,插手后宫之事的罪名。
“陆司制再怎么样,都只是一个无关的人。帝姬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明徐氏的家主会进宫商议大婚流程!”
星笑着道,眼里面都是无奈。
沈宴看着宫灯中的火焰由大变,淡淡一笑。
“这种事情,自有陛下和辰妃替我做主,我完全不需要担心,你也不必担心。”
结婚是人生的大事,可帝姬却丝毫不上心。
星颇感无奈,摇了摇头,只得先下去打点清思殿各项事务。
殿内空旷,耳边似乎能听到窗外的鸟鸣声。
只剩下沈宴一人。
她左手支着脑袋,手指若有若无叩在桌案上,敛眸思索着。
当时刚入宫,辰妃曾经对她过两人合作。她帮自己讨回公道,处置尚宫局众女官,而相应的,尚宫局的人会换成她的人。
这是一场双方互赢的合作。
陆司制将怀表放回钟翠的箱子,的确是帮了自己。若非如此,当日便难以将钟翠处罚。
她应该是辰妃的人。
那婚服的事,可是辰妃的手笔?
婚服彩头是辰妃提起,程夫人也是辰妃请入宫。若非程夫人,她根本不会知道婚服是帝后大婚备用过的。
环环相扣。
事已至此,沈宴很难相信辰妃是不知情的。
那么,辰妃在事件背后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沈宴越想越觉得不解,人做任何事都有缘由和动机,可她参不透徐瑜的动机。
万般思绪牵扯在一起,沈宴想到风景死时手中紧握的云软纱。
她脑海中浮现徐瑜艳丽的面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思绪越发杂乱,沈宴不由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不对!
她还漏了一个人。
王焕之写来的信件里提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林婉容。
林婉容是皇帝继位之前的侍妾,性子娇纵豪爽,入宫之后封了美人。康和病重养病的那些年,她是唯一一个来看望康和的人。
直到她从美人晋升为婉容,才中断。
之前在三清殿朝神时,林婉容看向自己的表情十分坦然,只是普通的相识之人,一点都看不出,曾经还有这般交情。
林婉容,是一个疑点。
沈宴理清楚目前的思绪,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挣开眼睛看着烛火跳动,眼神清澈。
康和帝姬,是被这座宫城吞没的可怜人。
而她,终于掀开了秘密的一角。
……
徐家主进宫的这,沈宴的禁足结束了。
早晨梳妆打扮时,星与风暇特地帮她梳了一个庄重的发髻。
今日,沈宴要前去紫宸殿面见徽州徐氏的家主,也便是徐瑾的父亲。这是个重要的场合,必须一丝不苟。
看着镜中的自己,云鬓珠翠堆叠,眉眼舒展淡漠,沈宴有些恍惚。
她已经快忘记自己刚来时的模样。
“帝姬,你看这花冠好,还是流苏对簪好?”
星指着桌子上摆着的各色头面首饰问道。
沈宴想了想,随手一指,:“今日是见徐家主,适合乖巧些,但又不能失鳞姬的尊贵。就那套蝶舞流苏钗吧。”
“是了。这套蝶舞流苏钗还是辰妃娘娘送给帝姬的年节贺礼,今日还是头一回从后殿库房拿出来。”
星一边着,一边拿象牙梳帮她梳起半高的发髻,左右各三只蝶舞流苏发簪,垂下长长的流苏在颅后。
另有几只珍珠圆簪点缀在云鬓。
“很漂亮。”
星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
沈宴看到镜中精细打扮的自己,宛如一个精致的傀儡娃娃,被牵引着笑,被牵引着查案行事。
她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疏离而淡漠。
……
到了紫宸殿的时候,皇后也在。
帝后坐在上位,下手位坐着徐瑾与一名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看他的架势,大概是徐家主。
她一走进紫宸殿,众饶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沈宴见到皇后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差点都要拉到冰点,若不是为了皇帝的脸面,她都想转身离开。
“康和见过皇兄,娘娘。”
她款款行礼,坐在一侧的徐家主看着她这般模样,面色不变,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挑剔。
“多日不见,帝姬都清减了。”
听到皇后的话语,沈宴疑惑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认真道:“康和这些时日学了一些剑式,许是练武,才瘦了些。”
她的手细腻修长,这么翻覆看了几眼,寻常人只觉得赏心悦目。
但皇后却后脊一凉。
这话让她一瞬间又想到沈宴当着自己的面差点杀了风雪!
许久不见,她都快忘记了这份恐惧,而沈宴一句话便将她带回现实。
“帝姬习武是好事,体弱便更应该习武,强身健体。”
徐家主听到沈宴的话倒是满意地点零头。
这儿媳妇哪里都好,就是过于病弱了。
徐瑾的眼神落在沈宴手上,她虎口的茧子是因为习武?可他们初识时,沈宴并不会武,内力全无。
各人都有各饶心思。
众人坐定之后,皇帝才轻咳两声,轻声:“康和的婚事是皇室的大事,便由皇后主领。徐家主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