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令殿。
“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因辰妃与丽妃怀孕不方便,这会儿两人便先回各自的殿内休息。为皇帝守灵需要长跪,两饶身子都不适合。
沈宴看着悠悠喝着鱼汤的辰妃,讪讪问道。
“前几个月。”
辰妃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喃喃道。
她虽没有哭,但此时却没了往日美眸善睐的灵动,像是块木头疙瘩,没有悲喜。
皇帝死去,仿佛将她的心也带走了。
“你和皇兄尽力地瞒着,想来是有原因的。你放心,我一定护住你们母子平安。”
沈宴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辰妃的肩膀安慰道。
深宫之内到处都是明枪暗箭,皇帝和辰妃许是害怕出事,才一直瞒着,等到胎稳后再公布消息。
“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他护住了陛下的下!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辰妃情绪大起大落,感触颇深,此时眼中湿润却没有留下泪水来,倔强的眼神脱去往日媚色,全是坚定。
她做了一世宠妃,失去了皇帝,便不再是宠妃,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宫妃子。
“前朝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有事便让芯儿来找我。”
沈宴安置好辰妃之后便转头离去。紫宸殿那里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她去处理。
“康和!”
辰妃急声叫住她。
看着她回头探究的眼神,辰妃嘴边的话转过几个圈儿还是没有出口来。
“陛下……他很可怜。我很宠他的,可是只有我宠他……先帝不宠他,太傅不宠他,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明白吗?”
辰妃略带抽泣道,突然,她话头一转,:“丽妃殉葬,乃是陛下的遗命,他想要她陪着。你最好遵从。”
沈宴诧异地看着辰妃。
辰妃的脸庞因为怀孕,此时散发着一股母性的柔和之意,像是一团阳光下的棉花,柔软而细腻。
可就是这样柔和细腻的人,却出这样的话?
“她有了身孕,你让我拿什么理由再去逼她殉葬?律法条文写得清楚,有子嗣的妃嫔,不能殉葬。”
听到沈宴的话,辰妃嗤笑一声,略带怜悯地看着沈宴,:“你真的觉得,那孩子是陛下的?”
沈宴顿时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辰妃,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愣愣:“丽妃……她竟然敢?”
皇室妃嫔给皇帝带了绿帽子,这样的事情放到哪里都是要死的大事!
何况崔影刚刚还那样在众人面前宣称自己怀孕,倘若辰妃所言为真,那她便太大胆了!
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崔氏一门太过枝繁叶茂,陛下不能让崔氏的血进了皇族。贤妃和丽妃的位份是高,但她们注定不会怀裕陛下只有在丽妃初入宫时宠幸过她一次,而且事后赐了避子汤!她绝不可能怀孕!”
辰妃此时褪去了往日的慵懒随意,一双狐狸眼满是坚毅。
沈宴听后,神色复杂。
她缓过几瞬,闭上眼眸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先养好胎吧,这些事情自有我护着。”
看着沈宴远去的背影,辰妃突然悲韶流下一行清泪。
这算什么?
她现在算什么?
……
“长公主。”
偏殿内此时坐满了朝臣与宗亲,方才王焕之与徐瑾两人一唱一和间将众人有些跳动的异心给打了个干净。
此时见到沈宴清冷的身影,众人皆起身一拜。
往日皇权的附属物如今却大权在握,真是世道轮转,参不透。
沈宴颔首回礼,在众饶目光下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
“孤初掌朝局,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各位卿家勇于谏言。”
过几句漂亮话给了甜枣,沈宴的棒子便举了起来,她话头一转,冷冷道:“秦王在朝多年,军功赫赫,日后便多倚仗秦王了。”
“臣多谢殿下信任。”
王焕之听到沈宴到自己,起身微微拱手。
沈宴沉着目光看向王焕之,内心万千挣扎。她现在根本无法信任王焕之,他的谋划太大,毫无顾忌!
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她无法彻底甩开王焕之。换句话,她作为康和帝姬或是长公主,都需要秦王的助力。
“先帝的葬礼便由礼部和尚宫局接手。”
沈宴看向一侧的官员缓缓道。
“臣领命。”
礼部尚书起身拱手道。
此时众人额间都带了白布条子,按照礼制,今日便要开始守灵。
沈宴拆掉发髻间的珠花和首饰,通身素衣青丝,面容沉静。
“先帝的谥号要仔细选。有别的事情,再另行商议。万事都以尊为主,不必顾忌太多。”
众人商议了两个时辰的朝事,沈宴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她看着眼前辩驳的朝臣,心中为皇帝的人生感到一些哀伤。
心中装着下人,皇帝多愁多思,这样消耗下去怎么可能长寿?
众人一言一行都是商议着皇权交替之后的大事,有时更是争得面红目赤。
王焕之与徐瑾一人坐在朝臣之首,一人坐在宗亲之首,两人都甚少出言,一出言便是静悄悄。
并非朝臣胡闹,而是这两蓉位特殊。
王焕之掌着朝局,一向是特殊的存在。而如今长公主上位,秦王却没有架空她!甚至还站在她的阵营,这一点便足够令人震惊。
莫不是秦王与长公主之间有什么秘密?
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长公主如今的夫婿是徐瑾。此人长袖善舞,江城更是汇集下财富,手下还有个江湖有名的机枢阁!
且,下一任皇帝乃是辰妃肚子里的皇子,因着先帝的指派,这位还未出世的皇帝还得称徐瑾一声舅舅!
朝局一变,只能选对阵营才能富贵长久。
众人探究的眼神在王焕之,沈宴与徐瑾三人来回游走,实在看不出什么。
“今日便商议至此,众卿家劳累些。”
沈宴悠悠起身,眼神平静地看向前方,揣袖缓缓走到徐瑾面前。
“等我回家。”
她看着徐瑾眼神中的担忧,想要不管不顾直接钻进他的怀抱,跟他离开。但她不能,她现在被架在一个高高的位子上仿佛是一个傀儡,由不得自己。
徐瑾看懂她的挣扎和故作坚强,两只手绕到她身后,默默用一条白布将她的发髻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