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眼俯瞰面前的人，素衣女子眼中有杀机涌动，恨不能一脚将这白眼狼踹滚开，看着就恶心。

但她一动不动，如今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除了忍让别无他法。

“要不要杀了他们？”朱天冷冷问道。

叶文摇头，随即大袖一挥，独眼龙等人立刻如空中飘落的雪花般倒飞而出，嘭嘭砸落在店外的雪地当中，一个个口吐鲜血，手脚竟是在那白雪地里炸开，状况凄惨而吓人。

“滚！”叶文面色不变，似眼前一幕血腥画面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小厮闻言，即刻起身朝店外狂奔，然而才刚踏出门槛，却是啊的尖叫一声，两腿竟是莫名其妙地炸裂开来，扑倒在地。

见状，素衣女子面色惨白，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却一点也不觉害怕，反而目露希翼，顿觉胸中有股子恶气在宣泄。

“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有我扛着。”叶文病殃殃的目光似能洞穿人心，仿佛一眼就看穿了素衣女子心中的想法，“卖身葬父，现在连着店铺包括你都是我的人，受了欺负大可不必忍。”

闻言，素衣女子再也无法忍受心中哀痛，眼角不自禁地淌下两行泪。

除了死去的父亲，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

可以说，一度认为人生灰暗绝望，但在身心即将崩溃的刹那，眼前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如同上天为她带来的光，在这冰天雪地里多了几分暖意。

还忍吗？

素衣女子抬手一招，立刻便有一把挂在墙上的红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转身提着如血般的寒剑出了店铺，立身于纷飞的鹅毛大雪中。

外面围观的人早已退开很远，生怕波及自身，甚至更怕武殒门将此事也都怪罪道他们身上，一些胆小的甚至连围观都不敢。

于众目睽睽之中，素衣女子挥剑落下，吱啦一声，斩掉了小厮的头颅。

“小姐……”小厮瞪起惊恐大眼，布满了血丝和惊慌，求饶的好还未说出，眼前便是一阵旋转，画面定格在了无头尸体的身上，那是他自己……

干脆、利落，死亡的恐惧弥漫而起。

众精壮大汉连惨叫都忘了，一个个如同卑微的虫子不断向前爬行，留下一地的鲜血。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小事，却不曾想到注定了他们命运的悲凉，就算能爬到武殒门活下来，日后也必将沦为生不如死的废人。

杀人诛心！

倘若真的恨一个人，动手杀戮是最下层，唯有让其绝望到恐惧后再死亡才是真的狠辣。

素衣女子忽地抬头，眼神冰冷，寒意涌动，脸上的表情全是仇恨。

她要报仇！

既然如今有了机会，岂能平白放过，谁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有同样的意外降临？

明天和死亡，没谁知道哪一个会先到！

独眼龙满脸惊骇，心中恐惧，不断地往前爬行，像条卑微的虫子，“我是武殒门的人，你……你们敢杀我？！”

“何来的不敢？”叶文起身缓步走到门边，双臂抱在胸前淡看众精装大汉的惨状。

武者的世界本就残忍，弱者只能被支配，想要拥有地位就得不断强大，否则永远都只能沦为蝼蚁，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敢杀我，武殒门少主不会饶过你们……”独眼龙还抱着活命欲望。

只要不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可一旦死亡，纵然拥有生死人肉起白骨的大药也都无用，做不到起死回生，没人能从阎王手里抢夺寿命。

然而独眼龙的话音还未说完，素衣女子提着滴血的红色长剑缓步向前，单薄的身影行走于风雪中，似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她的娇躯在颤抖，也不知是因寒冷还是激动，亦或者虚弱……

小厮断头处的鲜血飞溅，洒落到她的素衣之上，白色中沾染了血红，如同在用这红色祭奠死去父亲的在天之灵。

吱啦……

素衣女子修长的身段挡在独眼龙爬行的身体面前，眼中的光芒愈发冰冷，手起剑落，寒声道：“你……该死！”

“不！”独眼龙惊呼。

此刻的卑微，与之前的嚣张形成鲜明对比。

昔日的嚣张导致她父亲的死亡，今日的枯败纯属咎由自取。

因果循环，仇恨之报！

“欺我父亲时，你怎不说不？辱我父时，你怎不说不？现在求饶……晚了！”素衣手里的剑刃划过独眼龙的脖子，鲜血飞溅而起，立刻染红了她胸前的衣服两根挺立的锁骨似乎都在因此而颤抖。

她的脸上，洒了几滴鲜血，眼角淌下的泪水带着浓浓哀伤，与血混在一起犹若血泪一般凄凉。

精致并不绝美的脸蛋里多了几分凄艳，立身于雪地中，不免让人想要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呵护。

独眼龙拥有武者八境实力，想要奋起反抗却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被斩下了头颅，只剩一具嗤嗤飚射血柱的身体还在不断抽搐。

见状，其余精装大汉皆面露恐惧，一个比一个爬行更快，像条血色的毛毛虫，看着恶心而又让人害怕。

连独眼龙都被斩了脑袋，自然也怕素衣女子手中滴血的剑落到他们的脖子上！

然而素衣女子挥出这一剑之后，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掏空一般，修长的娇躯软绵绵地缓慢向雪地里软倒。

眼前一花之时，她只觉眼前有道身影掠闪而至，腰间立刻便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托住。

“女人的手不该提剑，脸上沾染了血就不好看了。”

清冷的嗓音传进耳朵，叶文苍白病殃殃的脸映入她的眼瞭，再有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似乎在他眼中没有任何杂念，平静地犹如一汪清潭，让她忍不住的深陷其中。

鹅毛雪花飘落在二人身上，血腥味飘散，四周是白和红交织的画面，然而两人的身影立于天地间，似形成了最完美的画卷。

即使不知未来是否生死两茫茫，但她可以确定，今日的一幕必然将永远烙印进她的脑海。

过去千万年也忘不掉！

沧海桑田也仍旧记忆犹新！

叶文自储物袋里取出一粒药丸放入她的嘴里服下，旋即抬手轻轻在她的脸上抹过，拭去肮脏的腥血，感受皮肤的滑嫩和细腻，心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不论何时何地，脸上要干干净净，这样才是最美的姑娘。”叶文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柔和地笑容，于冰天雪地里如春日般灿烂。

他的面容看起来病殃殃的，然而就在其手指触碰到她的脸蛋时，感受到指肚子的划过，皮肤的接触和碰撞，她顿觉身体莫名一僵，竟是有一股暖流淌遍心田。

叶文的身体传递着一股极度的暖意，似能融化她心中的寒冰。

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触碰到身体和脸蛋，虚弱苍白的脸蛋不由多出些许小小的羞涩红晕……

“若是你等能活着爬会武殒门，替我告诉所为的少主，御器堂的事我叶文接下了，自会上门叨扰。”叶文抬眼扫视周围如卑微虫子般爬行的大汉，嗓音如千年寒冰般幽冷。

旋即，他环保素衣女子的腰身，双臂托着她的身体将之抱起走进店内。

她的眼角莫名流下泪水，似乎这些时日的委屈和悲哀痛苦都在这一抱中忍不住的宣泄流露出来，不由自主地把头埋进了叶文的胸膛，感受到这来之不易的温存。

朱天见状，眉宇间露出一抹忧虑，张口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又叹息着摇头。

只要叶文高兴，那就一切随意了，所有的世俗事物皆可抛到脑后。

以他而今的身体状态，倘若寻不到寒灵丹，恐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若是连命都没了，世俗的事物于他还有何干？一切权力和名誉都将化作梦幻泡影，尘归尘、土归土，皆会烟消云散。

朱天不自禁地攥紧拳头，眼中流露出浓浓不甘，只要能让叶文高兴，即使让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惜，他的命并救不了叶文！

咳咳……

进了店铺之后，将她放到靠椅上，叶文忽地剧烈咳嗽，嘴角溢血，面色更惨白了几分，似乎抱起她走这几步都极为费力。

见状，朱天急忙给叶文搬来一张椅子，后者回头微微一笑而坐，道：“外面处理干净，血的颜色不好看。”

朱天点头，转身出了店铺，并将门帘拉上，阻挡了外面极大的风雪。

“你、你的身体……”素衣女子瞪着眼睛满脸担忧，心脏似乎都揪成了一团。

难得遇到一抹温存，她不想失去的太快。

“还死不了。”叶文抬手擦掉嘴角血迹面含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到底发生了何事，能不能对我说说？”

“我、我爸有丹药留下来，他很会炼药了，就藏在……”素衣女子的话没说完，叶文就淡笑着摆手道：“我的命，除非我自己不想要，否则天都取不走，再说寻常丹药已无用，除非能寻到寒灵丹……”

他没把话说完，最后轻叹一声，让素衣女子只管回答他的问题就好。

然而叶文并未觉察到，素衣女子听到寒灵丹三个字的瞬间，眼眸中掠过一抹诧异之芒，转瞬即逝，同时那眼底的光芒愈发明亮，似能为叶文做些什么是她毕生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