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何绵儿不待人唤,便自觉地起身。她心知沈季为了这二处的房屋建筑,是耗费了不少心血。
果不其然,只见那沈季眼圈微黑,自是没有睡得舒坦,却也不便言说。
只听得那沈季细细禀告道“此番共建成房屋三百一十一二户,其中城南一百七十户,其余皆是城北人士,一应花销,皆由府中账房支出。”
说罢,便将一本厚厚的账本递了上来。
何绵儿微微点头,接过账本,却是搁置在一旁不看,反倒是开口道“风公子同那位司徒公子如何了?”
沈季早已是勘察过一番了,当下道“二位还在熟睡,接下来如何,还待殿下吩咐。”
眼下早餐已然是呈了上来,朔野也被彩凤抱了过来。何绵儿邀请沈季一并吃食,沈季微微推辞,便坐了下来。
这点让何绵儿颇为满意,她同沈季,亦师亦友,却唯独没有把他当下属看待。
况且,沈季是读书人出身,骨子里也是没有同彩凤、明珠这般做家生子的那种尊卑之感。
“既是如此,一会给托人给二位送一些早餐过去。”何绵儿边是喂朔野,边是自顾自地吞了一个薄皮小笼包道。
昨夜喝了不少酒,她倒是颇觉腹中饥饿。
“是。”沈季也不见外,自顾自地吃着早餐。心下却是生出了,日后的朝朝暮暮,均是同何绵儿共进早餐,倒也是无憾了。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那位司徒公子?”沈季心下颇有些不安地问道。
何绵儿却是微微一蹙眉,只道“一会若是他执意不招,便将他放了便是。”
此话一出,沈季大惊,连忙道“沈季观那人武艺非比常人,此刻府中并未有能制服此人之辈,若是贸然将他放回,怕是还有下次。”
毕竟,昨日瑛子小姐似乎另有他事,并未回来。许云卿此刻又不在,实在是对那司徒涵无解。
何绵儿却是丝毫不在意,好似那司徒涵所要截杀的,并非是她。
只缓缓地拿起汤勺,尝了口马齿苋百合粥,只觉满口留香,当下又喂了朔野一勺。
这才对着沈季道“无妨,你且对那司徒涵道,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必是要我的驸额风公子陪葬的。”
沈季尤且是半信半疑,这顿早餐的后半程,是吃得心不在焉。
但他一贯不会反驳何绵儿的话,看她如此自信,便只得安下心来。
待得餐后,便前往昨夜的客房,只微微叩门道“二位公子,沈季前来送早餐。”
只听得里面是兵荒马乱,偶尔听得那风公子几声咒骂,那司徒涵却是一声不吭。
片刻后,便见那风公子开了房门,衣襟却有些许凌乱。
沈季微微皱眉,便入了内,见司徒涵正端坐在桌前,看来已经解穴,能活动了。
沈季示意丫鬟将早餐端放在桌上,这才出声道“殿下派沈季给二位送些早餐,免得二位饿了肚子。”
那风闲川已然是上前掀开食盒,闻了闻道“真是美味,多谢公主殿下还惦记着。”
沈季对于这风闲川这般痞里痞气的样子,很难说的上喜欢,当下只道“殿下说了,这位公子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出府去。”
此话一出,那司徒涵是猛地抬头看向沈季,眼神中全是诧异。
就连正在吃着烧麦的风闲川都是愣了一愣,转眼便朗声笑道“看来殿下果真是心疼我这个驸额。”
那司徒涵闻言,已然是黑了脸色。
沈季却是接着道“不过,殿下有言在先,若是司徒公子再欲行刺杀之事,殿下有个什么闪失,便是要风公子陪葬的。”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不管二人如何去想。
何绵儿同着那沈季往城南走去,此地是何绵儿之前落魄之际,同将军府诸人便所住之地。
这番算来,已是有两年未到此地。
当即下了马车,便见平地有一排排的小平房,皆是崭新之色,一扫之前粗陋的茅草之屋。
人群中立着的,街里街坊,均是昔日相熟之人。只是众人虽则面带喜色,但对她都是一副诚惶诚恐之状,何绵儿心下颇有几分彷徨。
眼看着人群中,却是少了往日的朱大哥,放眼望去,也不见他的摊位,当下是问道“不知,那卖肉的朱大哥怎么不见人影?”
众人乱糟糟地回答了一通,何绵儿却是没有听清,倒是沈季听懂了,同她解释道“听说,是前往前线参军了。”
何绵儿心下了然,怕是前两年,边境打战,朱大哥这才丢下肉摊子,前去参军。
这般说来,由头倒是在自己身上了。一时心下戚戚然。
人群中,今日专程是请来了舞狮队来庆祝乔迁之喜,先皇逝世堪堪满三月,众人难得有如此欢乐的时机,一时热闹非凡。
何绵儿不欲因着自己身份而同众人有隔阂,当下由沈季陪着,身后跟着二位丫鬟,也走在人群中。
只见众小儿抛着糖果玩耍,皆是十分欢喜。这是此地的习俗,庆贺乔迁之喜时,主家会丢出许多糖果、喜饼、彩带来。
眼下这一带的人家均是住了新房,自是不吝啬糖果之类。
何绵儿心下欢喜,也接了不少糖果,心下后悔没有带朔野前来。
几人走在漫天糖果雨中,均觉此事做的确实值得庆贺。黎民百姓欢喜,再好不过。
募地,沈季眼看一男子冲着何绵儿扔了一把糖果过来。此地均是小儿在扔这糖果,他心下不喜这男子如此,便伸手抓了过来。
一入手,只觉此物沉重得很,当下只觉不对,待方欲出声,抬起头来,便见那人朝着何绵儿的脸又扔了不知什么东西。
而何绵儿却是尚且转头看向他处,浑然不觉危险已近。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沈季护在了何绵儿面前。此物本是要扔到何绵儿脸侧,沈季一挡,却是正正好砸到了脖颈处。
顿时,鲜血直流。
何绵儿终于是意识过来,待要去找那凶手,那人却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眼看着沈季鲜血直流,人群却兀自在欢庆。何绵儿只得搀扶着沈季,意图挤出人群。
“殿下前往小心,这般,人在暗,我在明。”沈季捂着脖颈,还不忘小声叮嘱道。
何绵儿点点头,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彩凤同明珠两人早已吓傻,却是亦步亦趋,跟在何绵儿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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