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坤宁宫的，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没有人了，连太监宫女都走得一干二净。她还记得自己的鞋子在耳房，就去穿上鞋，从来路离开。

宫外的树下，杨宜馨正等着她。

杨宜馨苍白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看到寒雪，一言不发，转身上了小轿。

依然是秀女坐轿，丫鬟走路。

她们是昨天午后到的，住在了一起。杨宜馨到的晚，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寒雪跟着杨宜馨进了她们的房间，杨宜馨把门关上，吩咐她：“坐。”

“我包袱里的银子，是你拿走的？”杨小姐先不问今天的事，倒问起了银子的事。

“是。”寒雪咬了咬唇，“我给的王姑姑，让给我们换个房。”

杨宜馨腾地站了起来：“我说呢，才住下就又换屋。不过，我说过让你换了吗？这是我的钱，你凭什么擅自作主？”

“小姐，那间屋又潮又旧，窗子外头还有一滩绿水，好多蚊虫飞来飞去，实在不能住，我看别人也是找王姑姑要东西，就去试试。”

“那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思？”杨宜馨冷冷道。

“小姐你一回房就说要先睡会，不许我打扰。所以我就没问你。后来本来想说的，忙着去坤宁宫，就忘了。”

杨宜馨冷笑了一声：“是呢，我竟没看出来你这丫头主意这么大！”

之后她马上想起了什么，恨恨道：“你也别装了。你今天偷偷去坤宁宫，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我真是眼瞎！”

“我就想看个热闹，小姐——”

“别叫我小姐，你今后是服侍于妃娘娘的宫女，咱们并没有这一层关系。”杨宜馨淡淡道，“你一路服侍我也有苦劳，这些银子就当是你的工钱，我也不追究。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寒雪心道，也就这样吧，虽是感激杨宜馨把自己带进宫里，可终究自己也是忙前忙后地服侍，为了她好做了不少事，如今两清，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有一条。”杨宜馨忽道，“你若是背地里想使什么坏，弄什么花样，我绝不饶你。”

寒雪天真地笑了笑：“杨美人，您说到哪里去了。您是美人，是主子，我是宫女，是奴婢。我又能使什么坏。您今后念着咱们的旧情，不要害我才是。”

“你……”杨宜馨气得柳眉倒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寒雪还未说话，有人在外面敲门。

“杨美人在吗？”

杨宜馨冲到门口开门，是个寒雪不认识的宫女。

“王姑姑吩咐下来，今后奴婢就伺候杨美人了。”那宫女行了个礼道：“奴婢名叫翠儿。”

杨宜馨高兴地拉过她，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把寒雪晾到了一边，仿佛她这个人并不存在。

寒雪走到了外头，望向一点点暗下来的天空。是的，自己不需要由杨宜馨来让自己当什么尚宫，管上百个宫女。一直以来，她所依赖的，从来只有她柳寒雪自己。她一样能做到她想要做的事，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把系在颈间的一块圆形的红玉拉了出来，握在手中，那一点温暖的力量传递到她冰凉的手心，让她全身渐渐暖和与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