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寒雪特地把自己最干净的一套衣裳换上了，又细细地重新梳过发髻，在鬓边插上了一朵在院内栽着的蔷薇。

她告诉婉云，自己要出去一趟，见一见以前自己宫中的宫女，让她不用担心，可以先睡。婉云笑着打着手势让她小心一些，又告诉她今天很好看。

寒雪悄悄地朝约好的地方走去，他们仍约在昨天的那座井边碰面。

可惜现在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司马凌的，她有些遗憾。

若还在听雪阁，奇珍异宝，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在寒雪心中，已经不太挂念那个如水晶宫殿般的听雪阁了。短暂的梦一般的听雪阁里的日子，她想成为皇妃，皇后，甚至太后的梦想，在她离开听雪阁以后，越来越淡了。

她甚至会偶尔怀疑，那个曾经夜夜受宠幸的柳美人，真的是自己吗？

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为自己洗脱杀人的污名。她不希望自己到死也挂着杀人凶手的名号。

而司马凌——她不敢去想。只要一去想，她的心就会疼起来，一边疼，一边还会流出暖洋洋的热血。

司马凌已经在昨天见面的地方等着她了。

他重新换过了宫中皇子的装束，黑发上束着金冠，长身玉立，俊美的脸庞在晚霞下熠熠生辉。

一瞬间，寒雪竟有一些自惭形秽。

原本牵着自己手依赖着自己的少年，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到如此地步。

“姐姐。”他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你没有带人吗？”寒雪见他独自前来，有些诧异，她以为会带着小董子他们。

“不用，今天就我和姐姐两个人。”司马凌道，“别担心，这里离秋霞宫不远，又偏僻，如果遇到人，我便说你是个宫女，随我去办点事。马上就日落了，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嗯。”

他们慢慢地沿着一条小道朝秋霞宫走去，一路上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夜色慢慢降临，好在月光还够亮。

寒雪微微落后了半步，能看到走在前面的人沉稳的脚步。

如果跟着他一直走，会走到什么地方去呢？

她突然冒出了这个奇异的问题。

还没等她细想，秋霞宫已经到了。

这里和三年以前似乎没有什么分别，红色的大门紧闭，在夜色下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虫鸣增添了一丝活气。

“门关着？”寒雪推了推门，没有动。她知道大门是从里面闩上的，另外有角门有铁锁，便疑惑地看向司马凌，“如何能进去呢？”

司马凌冲她笑笑，微微退后了几步，一蓄力，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墙头，又轻飘飘地落到了墙内。

还没等寒雪吃惊的功夫，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寒雪想起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有人这么替她打开了门，还是如今还在守陵的慧芝。

还好里面的屋子都没有锁，他们走进了原来于妃起居的正殿。

屋里的摆设均已被搬走，留下一些家具，布着厚厚的灰尘与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