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少卿下了逐客令,灵霄才想起来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卿哥哥,我已经学会弹古琴了,等下次来,我把琴带来,弹一曲给哥哥听!”
当时的话,灵霄竟记到了现在,墨少卿终是没有给红灵霄也没有给他自己留后路,淡淡应了一句:“不必了,殿下请回吧。”
时隔一年的相见,最终不欢而散。
回到凌云殿看着被仔细收拾好放在书房中的古琴,灵霄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伤心多一点,委屈多一点还是气愤多一点……
“春桃!”
“奴婢在。”
“把琴收起来,本殿下不想再看到这张琴!”
“是。”
第二日皇学下课回到凌云殿,纪怀远已经在殿中等着了,灵霄上前执礼:“先生。”
“殿下可需要先小憩一会儿?”
“不用,今日学生算是正式拜入先生门下,拜师的第一天,哪有让先生等学生的道理。”
闲聊着两人就进了书房,平日被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古琴不见了踪迹,毕竟是教了灵霄一年古琴的先生,纪怀远就多问了一句:“殿下的古琴呢?”
“收起来了,没有了需要它的人,它自然就是多余的。”
纪怀远并没有因此不高兴,他能听出红灵霄的话外音,昨天他离开后应该发生了什么。
至于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是他一个来教书的先生关心的了:“殿下,任何东西存在都有它的理由,只是当你不需要的时候要拿得起放得下。
若是放不下,那就极尽所能将它留下来,对自己来说,随心,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臣想着,以殿下的身份和能力,当是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她不想在他面前做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她很清楚,她在墨少卿心里的形象,就是乖巧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也愿意在他面前做他心目中的小姑娘。
可墨少卿若是一直对她这般不冷不热,她不知道她能困住她心中的那只野兽多久……
她很担心,她凶残狠辣不择手段的一面会让墨少卿离她更远……
到底是墨少卿太天真了,皇室子弟,若是当真活成一只小白兔,早就被藏在暗处的恶狼扒皮拆骨,分吃下腹了。
“先生,我若说,我三岁时就由母皇带着打杀了几个奴才,先生可觉得我可怕?”
纪怀远没有任何异样,反倒是摸着下巴仔细端详起了红灵霄。
片刻后才道:“看来传言有一些还是可以信的。例如陛下是从生下灵霄殿下就把殿下当继承人在培养的。”
这一点灵霄自己也知道,只是不明白纪怀远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先生此话怎讲?”
“帝王最忌毫无锋芒,一味仁慈,陛下从殿下知事起就在帮殿下建立铁血狠厉的个性,应该是担心殿下作为女子不够强硬,未来担不起大任。”
“那先生与学生相处了一年,觉得学生如何?”
“从殿下的琴音,臣可以听得出殿下并不是温婉良顺之辈,但从皇学的课业看,殿下和其他皇子皇女相比却并不突出,想来殿下如今是想韬光养晦。”
“先生不愧是先生。
今年年节之前,大皇女和二皇女就该结业了,其中大皇女生父是个久不得宠的宝林,她在学业上的表现很差,对谁都是唯唯诺诺,和和气气的。
二皇女则在这一年,尤其是先生成了我的古琴先生后,对我诸多挑衅,针对之意明显。
先生觉得这两人如何?”
“大皇女是否藏拙,是否别有用心,只要看她被陛下安排入朝堂当差后的表现即可明了。
至于二皇女,野心勃勃但心计不足,极有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只要防住她当差后把朝廷重臣拉进她的阵营,其他的倒不足为虑。
毕竟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在身边却毫无察觉。”
“先生和学生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学生还考虑到了一点,学生还有三年才结业,只要我一日不涉足朝堂,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的主要斗争对象就还不是我,就先让他们狗咬狗,平衡各方势力。
而我只要看着,看清楚这浑水下的猫腻,等三年后,我就可以做那得利的渔翁。”
纪怀远不得不再次感慨:“能有殿下这般聪慧的学生,真是臣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与先生这一番交流,也让学生所思更加清明。
对了,先生今日打算给学生讲什么课程?”
“其实今日……”
“殿下,有人来访。”
什么人来访需要打断她和先生的交流!“春桃,下去领罚,夏荷暂替春桃之职位。”
纪怀远拦了一下:“等等,殿下,今日是殿下正式拜师,臣可不愿在今日见血,罚就免了吧。
臣今日本就没带着课业来,只是来了解殿下具体学习情况的,现在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殿下正好有客来访,臣就先告退了。”
“春桃还不多谢纪先生替你求情?”
“奴婢叩谢纪大人。”
“下去吧,别的惩罚可以免了,职务由夏荷顶上。”要做她身边的大宫女,若是这点脑子都没有,那就换个人来做。
春桃也并不委屈,只是有点懊悔,从昨日殿下让她把古琴收起来的时候,她就该猜到殿下心情不佳,不该在这种时候惹殿下心烦的……
好在纪大人帮她求情,不然她怕是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到时夏荷肯定已经坐稳了大宫女的位置。
和那样的境况相比,她如今不用受罚,不用受皮肉之苦就足够她感恩戴德了。
陈宇轩正在前厅喝茶,和墨少卿的冷厉不同,陈宇轩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见灵霄来了,陈宇轩翩然起身,施了一礼:“臣陈宇轩,见过殿下。”
灵霄在主位坐下后,示意陈宇轩也坐,才开口道:“是陈丞相家的公子吧,本殿下记得咱们在皇学见过。
只是之前也并未怎么说过话,不知陈公子来找本殿下是有何事?”
“倒不是要紧的事,臣偶然听得,母上大人对殿下的琴艺赞誉有加,臣也没有别的爱好,独对古琴尤为痴迷,便慕名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