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心媛和楚天成走了。萧慕白甩手离开。

向小葵擦去脸上的水，把狼藉的摊位收拾好。还好衣服剩下的不多，只有几件了，向小葵拧了拧水，把拧了水的衣服放进了蛇皮袋子里。

今天首饰小哥没有出摊，旁边几个原本准备收拾摊位准备走人的，看到闹事儿的小流氓已经走了，也都来帮着向小葵收拾摊位。

“谢了。”想小酷淡淡地冲他们笑笑，便拎着袋子回去了。

衣服虽然已经拧了水，但还是很重，向小葵拎起来有些卖力。等拖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放下袋子在楼梯口喘息，看到萧慕白正站在栏杆处望着前面，背朝着向小葵的方向，看不到他的表情。

“唉！让你去拿的货呢？没有拿到吗？”向小葵叉着腰气喘吁吁问萧慕白。

萧慕白缓缓转过身来，阴戾的眸子像一个黑色的磁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眸中沉沦。向小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慕白，他身上似乎有一股来自地狱的寒气，似乎只要他一个弹指，他面前的一切都能瞬间化为乌有。

萧慕白一步步向小葵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她旁边放着的袋子，眸中的戾色更深了。

“呵！”他把头偏向一边，自嘲地笑笑，然后迅速拎起袋子扔了出去。掌中带风，被扔飞的袋子四分五六，衣服也四分五裂一片片飘落下来，黑色的衣片像一群被击落的乌鸦，无力地砸在水泥地上。

萧慕白冷冷道：“在你的眼里，为了赚钱是可以忍受一切屈辱的是吗？”

向小葵瞳孔放大，看着被拍飞的一片片碎布料，这可是她一件件拧干水捡回来的！累到手腕疼拖回来的！萧慕白却一掌把它们拍得粉碎。

向小葵上去抓住萧慕白的衣领，眼睛里充满血丝：“是！我为了赚钱可以忍受一切的屈辱！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了不让郑心媛把我抓到警察局耽误做生意，所以我默认了她对我的羞辱。她损坏的衣服不过是几百块，如果把我抓到警察局，一天就要耽误上千块的生意，所以我忍下了，这多划算啊！”

萧慕白眼神无波，看着向小葵像看着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用你们的话说，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亏我之前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向小葵猛然打算萧慕白的话：“你以为我喝醉酒跟你说了几句废话，你就以为我就是个需要保护的人对吗？哈哈！你错了，都是我编的，我就是让你同情我，然后心甘情愿为我赚钱。什么小时候被人害，被人虐待都是我编的！我赚钱是为了还清债务成为一个自立自强再也不依靠任何人的人，也是编的，所有的都是编的！”

向小葵抓着萧慕白领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泪光。嘴里说着狠话，盈满泪光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双眼睛告诉萧慕白，此刻她很难过、很伤心、故意说着贬低自己的话来减轻内心压抑的痛楚。

萧慕白冰冷阴戾的眸子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和满眼的心疼。

原来这个女孩儿的内心竟然埋藏着这么深的痛苦。昨天她喝醉酒是笑着跟她讲那些儿时的遭遇的。他以为以向小葵坚韧的心性，那些经历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低估了那段儿时的经历对向小葵的伤害。微笑而坚韧地面对生活，只是她的保护色，她之所以如此执拗地要还恩人的债务，是因为她要努力地摆脱儿时的噩梦。成为自强自立的自己，而不是依靠别人养活的、被随意踢来踢去的附属品。

他刚要伸出手，想要擦去向小葵眼中的泪花。向小葵却忽然丢了抓着的他的衣领。揉了揉鼻子，打开门，从屋里拿了笤帚来清扫狼藉的地面。

被郑心媛羞辱，生活的艰辛，过往的种种……全被萧慕白的一句话给彻底点燃。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萧慕白面前彻底爆发了。想想萧慕白也是好心帮她。他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流氓桶中的水溅到了她的身上，以为是小流氓故意浇水在她身上，事实上，小流氓也许真的是故意的。

所以，萧慕白肯定是很生气的。自己却拉着他不让他报复。他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天，但是毕竟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很熟悉，对拍人这回事儿不是很在意，殊不知若是拍死个人，是会很麻烦的，要以命抵命的。所以她才会拦在了前面……

萧慕白也进了屋子，不大一会儿又从屋里出了来。

向小葵没有抬头，看到他的双脚在面前停了下来，抽了抽鼻子有些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之前打过那个女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愿意浇我的衣服就浇吧，我还赚了呢。他们是在浇的衣服来着，只是不小心浇到了我的身上。我之所以挡在前面不让你打人，是因为我知道你一掌下去就会拍死人啊，你不知道，在我们这里，不像你们那里，拍死人是要偿命的知道吗？你打死了他，你也会死的……你干什么！”

絮絮叨叨扫着地上狼藉的向小葵，忽然看到一缕缕的头发顺着萧慕白的身体飘落下来，落在萧慕白的脚背上，落在脚边的水泥地上……

向小葵猛然抬起头，看到萧慕白正披散着头发，一手抓着一把头发，一手拿着剪刀，正在剪头发！一边的头发已经被剪去了一半……

向小葵丢开笤帚，要冲上前去夺下剪子，萧慕白却飞快往后退了两步，后退的同时，剩下的头发也被剪得差不多了。

“萧慕白你干什么！”他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小白狐告诉她，喝醉后，萧慕白也跟她讲了些他的事情，萧慕白之所以如此在意头发，除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规训，还因为他的母亲早亡，是以他更珍视这规训……

如今不做明星了，他不用剪头发了，他现在却剪了头发，这是要做什么！

“继续做明星赚钱吧，舞我也跳……”萧慕白淡淡说了一句，手里的剪子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顶着一头被剪得狗啃似的头发进了屋里。

向小葵全身似乎被电流击过，原来他这是……

“萧——慕——白！”向小葵一个字一个字喊出了萧慕白的名字，刚刚已经隐下去的泪，又涌了出来。

萧慕白你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