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顺舟虚实相结合的探寻和表白遭到了拒绝,为此他闷闷不乐了两三天。
天气仿佛也受到了感染,那两天竟然陆陆续续下起了五六场大小不一的雨,这种情景在往年的这个时候并不多见。
周六上午,05级新生军训结营的时候,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过云雨,仿佛这是老天送给05级新生军训的一件礼物。
周末是中秋节,它与国庆节隔着两个星期,而去年的中秋节与国庆节只隔着两天。去年班上同学都没回家,大家聚在一起玩游戏唱歌。今年中秋节大家也没回家,不过班上并没有组织活动,只能各玩各的。
因为考虑到部分回家过节的同学周末晚上要与家人团聚赏月无法回校,因此,周六日正常休息,周一是中秋节三天小长假的最后一天。
李经纬从去年进入名师大读书以来,已经两年没在家与家人一起共度中秋了。周末大家都去超市买了月饼来吃,当是应节。
周末晚上觉得无聊,因为想着要么可以当作下一次散文写作课的作业,要么可以向星空文学社报刊投稿,李经纬便埋头写了一篇“中秋的思念”。
今天是我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夏天已经彻底地退休去安享晚年了,秋天正式上任就职了。秋意是越来越浓了,并因为受零星小雨的影响,微微的秋风叫人有点寒意了,白天虽还有点夏天炎热的味道,但晚上睡到半夜则要盖薄薄的被子了。日间在校道上终于可以看到不少同学都穿起了长袖衫或是披了件薄薄的外套,秋味终于渐渐入人耳鼻了。
早上的时候,阳光仍是满天照的,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中雨,看来今晚的月亮怕是登不了场,如有露脸恐怕也要等到深夜了。这不是急煞旁人么,月亮妹妹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嫦娥姐姐总算知道吧,毕竟她在人间曾经生活过一段时日,今晚人间不知有多少颗心正等待着去仰望和朝拜她呢!天也太不厚道了吧,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时候下雨而且是下得有点大,太打击人了,今晚怕是很难见上月亮一面了。
然而,退一万步来讲,纵使月亮今晚“千呼万唤不出来”,月饼和柚子以及一些中秋应节性的水果还是要吃的,就像五月五端午节不划龙舟粽子还是要包要吃的一样。而且,我还很清楚的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对于中秋节的期待,往往是对月饼的期待,说得准确和有水平一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个时候,夜幕刚降落下来,我便马不停蹄地跑到门外头去瞧瞧月亮到底出来了没有!等到月亮升到树梢头的当儿,我也就把要拜月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经常帮着父亲点香倒茶拜月光,但我往往都是瞧着那月饼拜而不是朝着那月亮拜。父母也知道我嘴谗,当拜月光仪式刚开始,我就吃到了盼望已久的月饼了。而当一柱香烧完了的时候,我早就吃得饱饱的了。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拿起月饼来吃的时候,我却又早早地睡着了。夜半醒来的时候,我总是瞧见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四处照,她照进了窗子,也照到了我的身上。
后来,我到了镇上读初中和高中,中秋节放假至少还能回家与家人一起欢度中秋。而今,人在名师大,由于寄宿在省城,却是很难得有那样的光景了。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仍是甜滋滋的,心中充满着无限的向往。
北宋诗人苏东坡被流放密州时,在中秋佳节想念他的弟弟苏子由,写下了冠绝中华关于吟咏中秋的水调歌头这首词。我没有苏学士那样的学问,写不出这样的好词,但我此时也在想念我的亲人,也想写点东西,寄托自己对家人的思念之情。现时父亲在外务工,弟弟妹妹在镇上读书,母亲在家务农,而我此刻最想念的是我的父亲。
说起父亲,父亲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因为在我还很小的时候,那一天刚好就是中秋节,家里杀鸡宰鸭做了很多好菜给我爸爸庆祝生日。奶奶对我说:“你爸呀,是让月饼给引出来的!”因此,在村里庆祝某个人的生日仍是一件时髦的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父亲的生日是每年农历的八月十五。母亲的生日我也是知道的,然而很多时候,我都把它给忘了,因此在母亲生日的时候总是连一句生日快乐也说不上。
毕竟还是父亲的生日好记,其实是不用记,到了这一天总会条件反射般的记起来。记得小时候曾经有过那么一两次,当我惊讶于那丰盛无比的饭菜中而惊问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时,母亲总会笑着责怪说:“你这个兔崽子,整天就只顾着吃,又忘了吧,今天是你爸的生日呀!”“哦”!这一个“哦”字,令我后来就更加的向往中秋节这一天了。
最近几年,偶尔看到父亲的黑发间夹杂着几根白发,我对中秋节的期盼也就慢慢地变淡了。中秋虽好,终究还是少了夏天的那种生机与热情!
正在宿舍里写着最后几行字的时候,学校外面竟然响起了烟花的爆破声,正当我急着跑到阳台上想看个究竟的时候,它却不响了,连烟花最后散落下来的一点星光都没看到。
天边约略能看到一丝月亮的影子,她藏在一片灰蒙蒙云雾的后面。
九点半了,父亲在电话里说,家里已经在拜月光了!
李经纬刚放下笔,黎尚荣便凑了过来,拿起来囫囵吞枣看了一遍。
“舍长,你过来,我给你看一下隔壁班04中师班钟雨夕同学的悲秋了无痕。”黎尚荣拉着李经纬走到董晓军的电脑前,一边点开他好友钟雨夕刚刚发表的日志,“你看,都是牛人来的,应景写的,刚刚发到空间上的,给你好好看一下,看他写的怎么样。”
每天晚上董晓军洗澡的二三十分钟,便是黎尚荣借用军哥电脑暂且逍遥快活的时间。
李经纬双手撑在电脑桌面上,和黎尚荣一起认真地看着钟雨夕的那篇日志“悲秋了无痕”。
流风余韵不济,不免令人扼腕叹息。
惟有悲秋,古今皆同,算个例外,自然可以宽慰一下人心。
孤寂的人于繁华的佳节中看到了与时节格格不入的凄清的情景,心顿时跌入失落的困境,起伏难平。这便是悲秋总的由头,具体的细节则因人而异。
今晚名为三五,本为月圆之时,月却没应节而至,因此,月圆也就无从谈起。月圆之前原先是配有“花好”的,然而九月人间芳菲几乎殆尽,于是乎“花好”便也可弃而不用了。这不免使人感慨,这月不似秋鸿来有信,这个中秋让月亮给彻底地冷落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中秋偏逢雨长绵!大雨滂沱说不上,零零星星足以使人烦,人被困于一室之内,无所事事以致发愣,遂以音乐打发寂寥,不料却被撩动思绪,倍增愁情,竟至悲秋。
悲秋,它发乎情,止于文字落纸。按照常理,中秋节之夜应该是明月高悬,亮如白昼才是,有道是“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然而,今夜月亮星辰无光,天上只见一片朦朦胧胧的黄光,隐于云雾水汽之后,整个月亮都被“云蚀”了。
月亮现在也学会忽悠人的眼睛了,以前它可不是这样的。它之前是这样的,杜牧秋夕中写到: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就一“卧”字,我便感同身受想起了我的孩童时代。
那个时候,八月初四五时天边便出现了一轮弯弯的小月牙,尽管小,却亮如水。当夜色来临,月光满地照的时候,村里的小孩便聚集在一起,或玩老鹰捉小鸡,或玩捉迷藏。玩累了的片刻,小孩便坐在大人的前头,听他们细述月宫里面吴刚砍树和嫦娥仙子捉兔子的故事。听到高兴处,我们总会很兴奋地指着月光问大人们说,月宫是那个有黑点的地方吗。
这时,长辈们总会不厌其烦地点头,同时总会煞有介事地告诫我们说,你们不能用手指去指月光,否则它会在你睡熟的时候偷偷地飞到你们的床前来割掉你们的耳朵。
彼时,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真有其事,在我们八九个用手指着月亮的伙伴中,偶尔真有一两个伙伴的耳朵半夜之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割伤了的。因为,第二天清早,我们便看到他们的耳朵后涂上了紫红色的消炎药水。因此,为了在睡觉时不让月光姥姥有拿着“月牙镰刀”来割我们耳朵的机会,我们的手变得乖乖地保持在头部以下,再也不敢对月亮不恭,成了一个彻彻底底听话的好孩子。
很多次半夜醒来,看着那照进屋里来亮如白昼的月光,我都情不自禁地把身体向爷爷怀里靠,只为靠得更近一点点。当然,如果你不经意间用手指了月光姥姥,对它犯了不尊重,那也不是说就只能“坐而待割”了,补救的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双手合掌对它拜上三拜。
那时候,长辈们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而想出来的这种补救方法,直到现在也无从考究也无从得知,但毫无疑问的是,小时候的我们都照做了,美其名曰“有指必拜”。因为,我们都怕自己的耳朵会在半夜里被割掉。现在回想起来,倘若要说我曾经信教,那时的我无疑就是一个无比虔诚的“拜月光”教徒。然而,对于那时一众小伙伴为何指了月光后耳朵果然有的真被割了这一回事,我至今仍未想出个究竟来。但我已经确信月光姥姥是不会跑下来割我们的耳朵的,月光姥姥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至于偶尔真有三两个小伙伴的耳朵被割伤,我想那应该是我们在玩捉迷藏的时候他们跑到草丛里被割伤的,只是当时玩得入迷不曾发觉,或许更多是躲到房屋最黑暗的角落里被蜘蛛撒了尿而受到感染以致烧伤的缘故。
想起儿时欢乐的场景,心竟然慢慢亮堂了起来,眼下的意绪也淡了许多。为继往昔流风余韵,悲秋不可丢也必不能丢,然而却也不必过于矫情。虽知悲喜有常,悲秋终究如同春梦了无痕。
“嗯嗯,真不错!”李经纬看完后点点头,他一骨碌站起来就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别急,舍长,还有。”黎尚荣直接扯着李经纬坐了下来,他让出了二分之一的凳子。
“谁的?”李经纬不解地问。
“你的师兄辛无常的,你应该认识的,和星空文学社前任社长关系贼好。”黎尚荣骄傲地说,“你去宝墨园游玩的时候,你和他一起拍照的那位师兄。”
“噢,原来是他,我认识他。”李经纬想起来了,辛无常师兄和常自由师兄以及梁暮林师兄被誉为文学院的三大诗人。
辛无常师兄日志的标题为“中秋漫谈”,发表日期是去年的9月28日。
时维九月,岁属三秋。稻黄橘红,桂花香浓。昨天秋分,阴阳各半,昼夜等长。露降夜初,夜来渐凉。晚来添衣,渐上心头。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一轮满月,洁白如昼,圆润如玉,居天中央。思乡之心,陡然升起。从古至今,月亮是思念的象征,也是相思的见证,月亮成为了思念的吉祥物。月照每一寸土地,相思便生每一寸土地。月照名师大,一切如昼,夜来不寐月撩名师大人,名师大人辗转反侧,竟夕起相思。你在热闹的故里,我在安静的都市里。
人在异乡,无处话相思。孔明灯随风而起,美好祝愿挂满天际。或愿月老成人之美,或望阖家团圆,或盼学业进步,或期工作顺利,或寄托相思,或抒怀写意,或歌青春意义,或颂国之盛事。
难以忘怀的是孩童时候,凡事充满诗意,中秋拜月最为期待。八月刚起头,便一天三祈求。月儿生镰钩,总绕食指诱。每当乌云把月儿遮挡,进进出出甚匆忙,月晴圆缺心慌张。直至天色亮清光,月娘抹粉上厅堂,稳站树梢头。此时,一家人忙抬四方茶几设香案,急切番薯以燃香,刷盘盛月饼,冲盏摆鲜柚和水果糕点,烧水洗杯斟茶,合掌鞠躬虔诚拜三拜,盛邀月宫仙子齐齐来分享。
一炷香的时间太长,总忍不住,把凳子往桌子边上挪,总想着和月娘一起把美食尝。左点点,右按按,样样皆可口,种种都爱吃。月饼尝几块,葡萄嚼几粒,柚子吃几瓣,大口大口喝上几口黄澄澄甘甜可口的香茶,心舒畅,人欢爽。既而,月儿更清,云儿更白,一丝清凉,随风而至,有人开始饱嗝连连,有人开始摇头晃脑睡眼朦胧,夜深了,是披着月光入梦的好时光。
夜半三更下意识拉扯被子,月光如珠玉撒满地,早晨鸡鸣清澈响亮而空灵,早上露水星星点点挂于草尖。单凭感觉,秋天已向我们慢慢走来。
今夜,无论你是与家人团聚,还是三五知己小聚,抑或是“独酌无相亲”,都请君清醒,时光不能借,岁月不能赊,快乐要称心,微笑须应景,赏心对月明,乐事趁月圆,祝愿在佳节。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今夜月光皎洁,共赏一轮明月,纵使分隔两地,但愿亦能千里共婵娟。
董晓军从冲凉房里出来,双手按着浴巾使劲地搓着头发,他迷迷糊糊看到李经纬和黎尚荣两人挤在他的凳子上,急得大喊:“嗬,舍长,荣哥,你们想把我的凳子坐塌是吗?”
“喔,军哥,不好意思!”李经纬赶紧撤回到他的座位上。
“军哥,不好意思!我们两个虽然是重了点,但是你的凳子也很坚强。”黎尚荣退出了,恢复军哥洗澡前的界面,两三步便跳回他自己的床上,“军哥,我把电脑也一并还给你了。”
董晓军回过身去晾浴巾,拖着长长的调儿回了两个字:“好的。”
私奔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