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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倒春寒。

卿谷点了瑞脑,裹着炭火的暖气,缠在鼻尖。

天未亮,就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卿谷举着伞,我上了马车,马蹄嗒嗒地踢着步子,往红墙琉瓦而去。

今天是正德皇后生辰。

一个月前,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绣缎阁刚砌的门槛儿没几天就被踩得起了毛,掌柜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停留在脸上的笑一天比一天多。

满京的绣娘都被招进了绣缎阁。

听闻各家小姐都拿到精致漂亮衣裙那天,从阁偏门走出的绣娘个个红着眼睛被各自家眷背着回了家。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彼时,因我懒散,倒也觉得不必要再去裁定新衣,就此搁置下来。

在整个京城忙得底朝天的时候,我躺在院里的秋千拿本书晃荡。

听着卿谷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讲京城如何如何空前盛况的热闹,哪家小姐又没抢到属意的头面,哪家夫人又和闺中密友闹翻,倒也惬意。

我不爱出门,因为足够懒。

是以人人都快忘了莫家有个女儿。

赏宴花会这些明着吟诗作对,暗着各家千金公子相亲大会,父母结交定亲的盛宴,独独没有莫家,应该说,独独没有我,莫笑。

比我只年长一岁的莫名,都能次次接到邀请贴。

说来也不怪人家,就算写了我的署名,去了也不过换个地方吃吃喝喝,不展才艺当透明,久而久之肯定也就不再邀我。

卿谷一天天看我渐被淡出京都的圈子,操碎了心,想着法儿的劝我出门,后没再接到帖子,嘟囔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太透明,过于平淡。

对此我置之一笑。

我姓莫单字笑。

别笑。

这当真是我亲爹起的。

其它千金贵女的名字,哪个不是诗情画意,中听讨人喜的?

到我,就成了劝人别笑,别笑别笑,旁人听了岂不是更想笑?

莫笑莫笑,醉卧沙场君莫笑。

这是当初跟着父亲莫负念书时,讲到此首,父亲摸着蓄了不久的胡须,摇头晃脑学先生温声温气地说这是我名字取字的由来。

我不大信,我更相信是他懒得费神去取字儿,顺口这么一安。

逐渐年长后知道莫家世代老祖宗的名讳,让我深信了一点,莫家取名废是世代遗传的。

比起年长我的莫名,莫笑这个名字,倒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我自回京后的几年里都不曾出门,只在自己院里偷浮生半日。

是以我回京一年,京里无一人知晓莫家多出个人来。

至于为何后来知道了。

是因某日我爹在朝为官的同僚前来府里寻我爹喝酒耍武,正巧遇上我前去花园给我爹送些新采的茶叶芽儿,这才回忆起原来莫家还有一女。

也正是这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久闻不被今上所喜的二皇子。

京城就像个四面通风的耳墙,不穿墙出去就罢,如漏点风声,鸡毛蒜皮的事儿,不大会就能满京皆知。

我爹那同僚辞府不过三刻,就有人来给我爹送喜,庆莫家小女身体大好,总算一家团了圆。

那人,正是宋焕。

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的倒霉皇子。

早前就听了许多关于这位的传说。

听闻二皇子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相貌也是长在众多闺阁女子的审美上,体百姓苦知百姓乐,七岁就能把太傅辩得哑口无言,堪称足智多谋。

媨妩常说二皇子是姑娘们追随的大众情人,百姓心头上的尖尖肉儿,说今上得此一子却不知怜惜。

小丫头自小跟了我,我不大拘着她们,是以性子欢脱。

后言一出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噤了声悄悄看我。

看我不甚在意,才又接着惋惜叹气。可惜了,这样好的人,竟飞来那样的祸端。

还听闻,二皇子十四岁那年,因为救一个从高楼掉落的女孩儿,折了一只手。

卿谷燃着香,也插了一嘴,谁让他不会武功还硬救人,只折了一手还算运气好,只是…

只是这储君之位,大概率不再是他的了。

连普通小侍女都懂的道理,身居高位的人,又怎会不知?

我也惋惜,更是好奇。

此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与我爹那同僚撞了个巧,送完茶叶,我便决定带媨妩出门逛逛京城。

听闻水鹤楼的桃瓣三黄醉鸭是一绝,我好奇了很久,一直懒得出门搁置下来,如今倒因这三两外人促使我得以去尝鲜。

将上马车时,撇头却看一紫衣华贵,带了一青衣小童,走进了莫府大门。

瞥见一侧脸,足以说明,那些听闻,不是弄虚,果真如此。

玉树临风可得,谦谦君子不换。

我虽不大出门,却有两种情况,会让卿谷随我出去。

一是官召节庆,逼不得已必须出门。

二是心血来潮,想寻些新奇玩意儿来。

而我现在,正是处于第一种情况下。

卯时初刻,闭着眼睛就被卿谷硬拽起来梳洗打扮,桌上的桃糕香甜软糯,还没全盘带走,我就被赶来的母亲拉上了马车。

今春京都的桃花开得格外旺盛,一路颠簸而去,一丝丝的桃花香甜就钻进了车里。

闻香而眠,喜得我心里甜滋滋的。

梦里有人自落英中携香踏花向我而来,一袭紫衣华贵,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桃妖入梦,绮梦萦香。

被母亲摇醒的时候,还有些不大睁得开眼,只眯缝着眼让卿谷给我补睡觉蹭掉的唇脂。

宫门口已聚集了不少马车,皆是各家的贵女。

禁军正一个一个地看着身份牌,速度有些慢,免不了各家闲得无聊,已有熟识的夫人已经开始低声攀谈。

母亲路上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儿,到了宫门却闭眼假寐了起来。

打更声传来,已到卯正。雨渐大,稀里哗啦的落,车顶被打得咚咚响。

折腾这会儿,我也没了睡意,索性伸手捻了小几上的桃干来嚼,桃汁在口里四溅,清甜可口。

卿谷拿着唇脂有些紧张地小声劝我“姑娘快少食些,等会涨了胃在娘娘跟前恐失了仪态…”

我没理会,自顾自地捻了吃,吃了捻。

我又不是猫儿大的人儿,怎会只吃桃干就能涨胃?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听来是快到我们检查了。

母亲拿了牌,卿谷接过微微掀了帘递向外头。

进了二道门,早有中官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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