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姨母有二子,一子刑柯在京,今年就要参加秋闱。
一子就是今日这小儿子刑箴,从武。
今日见了这个刑箴,我有些明白刑姨母为何能如此硬气了。
家有二子就已经能让她的地位稳如磐石,更何况这两个儿子现下都有些出息,若是今年秋闱刑柯高中,刑家的船自然比莫府要高上几分。
本朝崇文,到时候刑姨母就是状元郎的母亲,刑柯的官再做好些,说不得过几年还能挣个诰命夫人。
到时候莫府极可能就是拖他们后腿的了,刑姨母如此费心地想甩点莫府,也正常。
只是她却忘了,莫府不是她想甩就能甩的。
刑家若是不站在莫府这边,朝中势力一边倒,圣上是不会容许此等事情发生的。
她的主意只能落空。
回府后媨妩来报过一次,那刑箴倒是个硬气的,母亲和我走后一直维持着不动,在雨中硬生生挨了两个时辰,才被闻讯赶来的刑府家仆强行拖走。
又过两日。
父兄接到夏苗围猎的帖子。
继正德皇后生辰宴后,京中又开始忙乱起来。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衣裙锦缎,而是各样秀美利落的骑装和打造精巧的马具。
马贩处每到狩猎之际总是格外的人来熙往,一匹匹良驹往日养得皮光水滑,现下拉出来,颇有些夺眼。
卿谷最是爱马,催着我去瞧瞧。宋琪也来找过我,我早早知道她要来,索性开始装病,反正谁都知道我伤筋动骨,这理由也过的去。
是以她并未多说,只匆匆放下礼,要我多紧着养,带着小吉子就忙不迭跑了。
我打定主意,不参加这次围猎。
以身体抱恙为由,圣上倒很快同意了,还送了些慰问礼。
皇室出品,皆属上乘。
我看着这些稀有药材,云缎绫罗。
眼前哗哗的变成成堆的银子。
决定等圣上去围猎时,叫媨妩和落生拿去京外的地方卖掉,换成银票收起来。
况且留在京中,能趁此机会做不少事情。
满打满算,我把算盘打得啪嗒啪嗒响。
心安理得地等着去围猎的日子,平日里听卿谷说说京中八卦,等着媨妩报报消息,躺在树上看话本午憩,才算休养了我这些时日以来烦乱的心绪。
可惜,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我这厢悠哉游哉,把事情安排得有理有条,却也敌不过那所谓的天降异象。
没错,就是天降异象。
话说,围猎大军将要开拔出京,本是晴空却突降惊雷。
轰隆隆地厉声砸下,把我从周公讲故事的美好幻境里震出来。
大晴天的劈雷,这天公,莫不是来月事了?
在我神思异想中,我接到了一道圣旨。
大概意思就是,天神看大历夏苗之际大悦,是以天气晴朗,却不忍夏苗的队伍少一人,恐有灾降,因而劈雷警示。为了百姓安定,还望莫小姐一同前去。
我听得眉角抽搐,这么蹩脚的理由,皇帝居然信了?
还信得诚意十足,这立马就派人来接我了。
这下就算不去,也得去了。
倒叫我小看了那设计之人,霍乱江山这么大的罪名给我担着,真是瞧得起我。
好在我向来准备充足,这几日该吩咐下去准备的都已经备好,该查的也有媨妩和落生,这番横里一刀,也没让我手足无措。
东西收拾妥帖,就上了马车。
让我意料之外的是,来接我的,竟然是宋焕!
他没有骑马,坐着一顶软轿,干净利落的墨色骑装代替了往日的紫衣。
墨发由玉冠竖起,面容添了英飒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