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人纷纷撇开头低着眼,不愿看鲜血四溅的场景。
那美貌的妇人手中的剑离林大夫腹部不过两寸,只需再用一点点力就能将剑尖没入林大夫僵硬的身体。
妇人陡然听我持着尚稚嫩的嗓音一喝,猛得停住手,眼神阴霾地偏头看向出声的地方。
见是我一个女娃,冷嗤一声“区区小娃居然敢对本殿呼来喝去!当本殿不敢杀你不成!”
本殿?
大历二十年,能自称本殿的妇人……
唯有当朝皇后!
可是这皇后年轻时的面容怎的和现在竟是两个模样?!
算算时候,此时正是正德皇后入宫的第六年,早已有一皇子一公主。
看皇后如此关心这小少年的样子,难不成,这就是——小时候的宋栎?!
原来宋栎小时就已经初现不凡的容貌,我当初叩拜成玉娘娘时应站得远,并未看清宋栎的面容,如今在梦里反倒因缘巧合下看清楚了。
虽心中疑团扩大,我看着现下的情景,知道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遂鼓着劲换了个姿势趴着,拔下头发上卿谷做给我的小簪子,卯足了力气朝袖口上的凤尾花心扎去。
口中艰难道“贵人且等等,龆龀因有心疾,偶然从云游四方的和尚处得了一药,可护住脏腑,吊六个时辰的气儿。”
贵妇人闻言,面上浮现疑色,但还是扔开剑,目光若有似无地在我身上扫视。
等我用簪子尖挑开绣线,划破布料露出里头如米粒般莹白的药丸时,那身份不明的贵妇人眼中露出警惕之色,一旁侍卫随主心而动,唰地一声又把剑锋对准我的脖颈。
我撑到这会早用完了劲儿,把药丸拿出来瘫在地上举不起手来,看那贵妇人不领情的神色,看得我险些又呕出一口血来。
我十几年发一回善心,把救命的东西送给无亲无故的人,居然还被怀疑是早有谋划?
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似的喘不上气,我抻直身子平复气息,慢慢道“贵夫人不信便罢,但若耽误小公子治病,贵妇人可别怪今日无人相帮。”
侍卫的剑不动分毫,贵妇人如化实质的眼刀子反复在我脸上流连,我索性闭上眼静静躺着,这药她迟早会用,若她真是正德皇后,我唯唯诺诺说不定真就被一剑刺死,反其道而行之才有可能让她放下心来。
果不然,不过三息,贵妇人冷笑两声道“小丫头年岁不大,胆识倒是过人。今儿我就暂且信你一回,若是等会我儿服下未见好转,我要的可就不止你的命!”
我闭着眼睛故作淡然,勾起笑平静回话“但凭夫人处置。”
“好!把她手中的药拿来!”
手心中的药丸被人极快地拿走,我不由摒住呼吸,耳朵捕捉着那边的动静。
这药丸确是保命,但不同人便不同效,能发挥出几分药性谁都不知道。
有可能全部发挥出来,也有可能一丝都无。
这药母亲从未给我服用过,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是以,这药对这位小少年有多大作用还未可知。
我拿出此药本就是欲拖延时间,落生发现我不在定然会很快赶来救走我。
要是不拖延时间,那大夫一死无人诊治她儿,那贵妇人必定就会追究此事始作俑者。
我虽还有些糊涂,但大致看来,这造成祸端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