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不许哭！咱们家里不许提那两个畜生！也不许想他们！……滚！都滚！”老头一边叫嚷，一边挥舞拐杖，眼看拐杖就要打在明辉身上。

闫儒玉伸手去拽明辉，却拽不动。

嗯？

他加大了手上力道，却只感到明辉暗暗挣了一下。

她要干嘛？闫儒玉很是费解。

啪——

拐杖打在身上的声音竟有些清脆，明辉微微皱了下眉毛，老太太第一个叫了出来。

“哎呦！姑娘！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伤着没？”

老太太很实在地要看明辉被打到的小腿，却被老爷喝住：“年轻轻的，她能有什么事儿？！你给我回来！……还不滚？！等着我打啊？！”

这回，闫儒玉拽住明辉，怎么都不肯撒手了，总算把她拽了出来。

“你没事吧？”闫儒玉没好气地对她道：“发什么神经病？”

明辉有些沮丧，“我觉得，老爷子就是生气，让他打两下，气消了，或许就肯跟咱们聊聊了……这样咱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问出想要的信息，哎！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怪我，跟长辈沟通能力简直是一级残废，我刚刚脑子也宕机了。不过……”闫儒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老人家所在的楼道，“就在这儿蹲点等着吧，或许，机会就要来了……”

坐在车里等了几小时，两人甚至还各自吃了一碗泡面。

吃饭时，闫儒玉突然道：“你跟老吴还挺像的。”

“真的吗？组长可是我的偶像，从大学时候就是了，我们哪儿像？”明辉兴奋道。

“傻呗。”

明辉撇嘴，“你这么毒舌，真不知道组长怎么受得了你。”

“习惯了呗。”

直到半下午，小区附近的商贩陆续出摊，老太太终于提着菜篮子走出了楼道。

“哎呦——”闫儒玉左右扭动伸了个大大的拦腰，感觉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上吧，搞定老太太。”

明辉下车，诚恳地与老太太说了几句什么，老太太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她家的位置，发现老头子不在窗口，才犹豫地上了车。

“我只有几分钟，回去晚了他……他肯定要怀疑的……”

闫儒玉争分夺秒道：“您多久没见过女儿了？”

“好几个月了，上次偷偷见她……给了她一点钱……哎，我能帮的也就这么点了……”

“那孩子呢？你女儿的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老太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还能怎么样，没了，刚结婚几天，两口子打架，没了……

哎！这不是我闺女的第一个孩子，刚跟那个畜生在一起，就怀上一个，做掉了，瞒着老头子没让他知道，就他那个暴脾气，哎！

结果，就因为那次流产，医生说再怀上的概率不大，第二次怀上就不敢让她打胎了，可是孩子生下来不能没爸爸啊，迫不得已，这才让他俩结婚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啊，女儿……算是毁了……”

“她自己怎么想？不想离婚吗？”明辉问道。

“当然想离，可这孩子……哎！就是太倔了，她不甘心啊！她想为那两个孩子讨个说法……她想让那个男人给她一个说法啊！”

明辉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女孩竟然是被不甘心毁掉的，她实在难以理解。

女人啊，要在恰当的时候学会止损，有些投资注定是没有回报的，割舍了，向前看，方是正道。

闫儒玉继续问道：“李秀奇的姐姐死了，您知道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也是被他坑死的吧？只要跟那个畜生沾上关系，就没好结果！”

“您跟他姐姐熟吗？”

“听闺女说过，他姐叫什么来着？……对了，李秀霞，总接济他们……可惜啊！一个无底洞，多少钱都填不满的一个无底洞啊！

对了，听我闺女说，他姐前阵子精神出问题了，好像也是因为钱。”

“您女儿怎么说的？请务必好好想想。”

“她们家的事，我想想……当时我闺女就是随口说了一嘴，我们娘俩通一次电话都难，哪儿有空说别人家的事……额，好像是说……他姐的疯是装出来的……”

“什么？！”明辉大惊。

闫儒玉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您确定吗？”

“我……好像是吧，要不你们去问问我闺女，”老人又擦了擦眼泪，“我说实话，你们要是能把我闺女拯救出来，我……我真的谢谢……”

说话间，老人就想跪下给两人作揖。好在车内空间狭窄，明辉眼急手快将她拽住了。

“您可折煞我们了，”明辉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您女儿比较方便呢？”

“只要那赌鬼不在家的时候都行，这样吧，我先打个电话帮你们说说。”

“那太好了。”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道：“能借你们的手机用用吗？我出门……老头子不让带手机，怕我偷偷给闺女打电话。”

明辉赶忙递上自己的手机，“您尽管用。”

电话拨通，一直响到“暂时无人接听”的人工语音响起。

老太太十分困惑，“不应该啊……闺女每次接我电话都可及时了。”

“会不会因为是陌生号码，所以没接？”明辉猜测道。

“那我再打，多打几次她总会接的。”

可惜，一连拨打了三次，还是没人接听。

老太太有些自责地将手机还给明辉，并道：“一点儿也没帮上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我回去以后想办法给闺女发个短信，让她知道警察要找她了解情况……哎呦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不然老头子起了疑心……”

老太太下车后，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明辉道：“去找那个想不通的妹子？”

“嗯。”闫儒玉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道：“奇怪。”

“什么奇怪？”

“你很少直接评价其她女性，哪怕是女性嫌疑人，今天倒破例了。”

“我就是……替她不值。”

李秀奇家。

也不知老太太的短信发过去了没有，明辉又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家里没人啊。”闫儒玉拉开车门，拿着望远镜坐回车里。

“闫哥，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你的侦查技术……行吗？”

闫儒玉突然发现，明辉耿直的性格是一把双刃剑，当她怼吴错时，当然很爽，可一旦剑锋调转朝向自己，还真不好受。

好在，闫儒玉做事向来谨慎，他从容道：“我先观察，发现没人，就装作小区物业上去敲了敲门，没有应答，所以，真的没人。”

“闫哥你别误会，我不是……”

“看！”闫儒玉突然打断明辉，指着小区门口道：“李秀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