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因为什么，钱呗。

以前偶尔听李秀奇抱怨王爱脾气不好，那回还是我头一次见王爱，脾气真暴啊，一言不合就动手，扎扎实实给了李秀奇一个大嘴巴，我们都看见了，实在是让他……脸上挂不住……后来，俩人撕扯得……衣服都烂了。

哦，对了，原因，好像是追债的去家里堵人，李秀奇自己跑了，把王爱扔家了，王爱差点吓死，事后当然生气喽。”

“那打架之后呢？”吴错追问道。

“之后俩人打累了，就骂骂咧咧，走的时候说是去李秀奇姐姐家拿钱，他媳妇把话说得挺狠，什么拿不上钱还不上债就要弄死李秀奇……不过，我估计也就是一说……”

“那之后呢？李秀奇又提过王爱没？”

“我们当然不好开口问了，”赵初雪从手包里掏出烟来，询问地看了一眼吴错，吴错点头，她才点上，继续道：“您想啊，来店里的客人，都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当然不好主动揭人家的短，说话的时候躲着都来不及呢，不过……别的客人可不忌惮，有些跟李秀奇混熟了，专门拿这个事儿开涮呢。

有一回他被挤兑急了，说了一句——原话我不记得了，大概意思就是’那个婆娘再也别想兴风作浪了’。

当时听见他那句话，我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我没细想，现在想来，怎么好像……”赵初雪深吸了一口气，“好像……那意思就是在说王爱已经被他给杀了……”

……

询问结束，全程一言不发的闫儒玉跟着吴错一起走了出来。

一出询问室，吴错便激动道：“老闫，这案子值得查下去啊！一开始只是李秀霞死得蹊跷，现在又牵扯出一个失踪的王爱，难道……李秀奇真的杀了王爱？”

“还不好说，赵初雪刚刚之所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纯粹是因为你的暗示，谁让你一开始就告诉人家李秀奇有嫌疑的。”

吴错点头，“是我心急了，以前的确有这种案例，晚上发出嘭地一声响，第二天一户人家发生命案，结果警方在受害者家附近走访调查时，90%的居民，都认为那是枪响。

其实他们中好多人一辈子都没听过枪响，只是把命案和响声联系在一起，潜意识给出答案：那就是枪响。破案以后也证明，死者并非死于枪击。”

“对啊，所以说，你刚才的暗示……不，你那已经不能叫暗示了，你是直接给了最终答案，让人家往里填空，所以，可信度不高。”

“但不得不承认，王爱的确失踪了，而且失踪得有些蹊跷。”

“当然，这一点我不否认，”闫儒玉点头道：“尤其是，她的失踪日期，13号，星期五，你就没想起点什么？”

“李秀霞！李秀霞就死在那天晚上！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闫儒玉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他也毫无线索，他只是觉得，这桩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可以啊老吴，相个亲都能相出这么大的案子……啧啧啧，以后我要离你远点，免得被你的柯南体质害死。”

“我擦！我相亲的时候你难道不在？究竟谁是柯南体质？你还好意思赖我？！”

闫儒玉挑挑眉，“要不，你以后去睡马路牙子？工作时间以外咱们最好各过各的，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就能见分晓了。”

二房东下了逐客令，吴错立马认怂，“得，我败给你了。”

“哼哼，手下败将就要有手下败将的样子，不如你帮我办件事。”

“你又要干嘛？！”

吴错的语气中满是惊恐，从这个“又”字就可以看出，他被闫儒玉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放心，事情虽然难办，但肯定是你想要挑战的。”

“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不靠谱，”吴错佯装擦汗，“好吧，你说说。”

“咱们小时候呆过的孤儿院，要被强拆了，小孩儿没地方去，你在公安系统怎么说也认识点人，能不能……”

吴错没想到会是这种事儿。

“你怎么知道的？孤儿院现在什么情况？……不对啊，你不是最讨厌那地方吗？小时候天天嚷嚷着，让我快点长大，带你搬出去，怎么现在又……”

“那时候不懂事。”闫儒玉低声道。

“你这是……认错？”

吴错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闫儒玉竟然会……认错？！

闫儒玉瞪了他一眼，“好吧，我承认，孤儿院对我们的管理简单粗暴，甚至……我可以说有虐待倾向吧？”

“当然，一点儿也不夸张。”吴错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早早带你出来。”

“但那时候的条件和人的素质有限，现在想想，有口饭吃，有地方住，不必因为一次感冒发烧而丧命……其实已经不错了。毕竟，在我们没能力独立生存的时候，那地方让我们活了下来。”

“这也是实话。”吴错又点头。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对那里怀有感激，或许那里条件依然不好，管理依然粗暴，但是同时，那里的孩子也跟咱们当年一样，需要活下去，需要一个让他们过渡的地方。”

“我知道了。”吴错已经转身朝着重案一组办公室走去。

闫儒玉追上，“所以，你打算管这件事？”

“就像你说的，事情难办，或许，我求爷爷告奶奶也不会有结果，但我乐意，总得试试。”

闫儒玉一拍吴错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吴错白他一眼，“突然发好人卡是什么意思？！”

闫儒玉撇嘴，“我看你这次相亲又没戏了，提前替周天给你发一张。”

“滚！”

两人边说边走进重案一组办公室，明辉好奇地接话道：“组长去相亲了？什么情况？”

“呃……查案查案，老闫你有什么想法？”吴错竭力岔开话题。

闫儒玉失笑，却也不想让他尴尬，便思忖道：“13号，李秀霞死亡当晚——确切地说，是从13号下午到14号凌晨这段时间里。李秀霞两口子、李秀奇两口子，总共四人，他们的活动轨迹究竟是怎样的？小金子……”

“明白！”金子多脚下一蹬地，电脑椅载着他滑到了笔记本电脑跟前，“这就查。”

……

当几人的活动轨迹被一一列在白板上，大家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

“这里！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