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转头问金子多道：“明辉和小白那边有动静吗？三天了，伍大厨还没出现？”

“没出现，也没联系过他的家人。”

“不好办啊……就差他这一环了……”

“你已经想明白了？”吴错问道。

“差不多了。”

“说说呗。”

“凶手是刘洋——虽然他不承认。

杀人的动机也很纯粹，他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报复当年抛弃他的母亲。

要报复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吴错一愣，“我……呃……我没那么阴暗，你直接说……”

小金子接过话头道：“毁了他最喜欢的东西。”

“没错，据我了解，老板娘最喜欢的莫过于小雨这个孩子……她膝下无子，想领养妹妹的孩子，为此，她甚至算计妹妹。

想想看，一个是她当年毅然决然丢下的孩子，另一个是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孩子……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刘洋对小雨得有多嫉妒，嫉妒到甚至想要杀了他。所以，他才会选择如此残忍的手法对待一个孩子。”

“呃……有什么证据？”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就是孩子的父亲王焕之偷偷溜进店里想要偷钱的那天。”

“我记得！他说那天晚上还有一个人进了店里。”

“那个人就是刘洋，其实那天晚上刘洋就想对小雨动手了。当天，小雨娘俩儿其实是打算住在店里员工宿舍的，刘洋肯定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动手机会。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小雨哭闹，没办法，他妈只能把他带回家。”

“这……”对吴错来说，一下子消化这么多信息，难免费劲，他只好继续强调道：“可还是没证据呀。”

闫儒玉不理他，继续道：“那天晚上刘洋失落而归，可他留下了痕迹——内厨地上的油渍。

为什么会留下油渍？或者，换一种说法……为什么他要去搬动那只装油的桶？”

吴错被他问得云里雾里，只能摊手等待他的下文。

“关键在于那个收银员！”

“什么意思？”

“想想看，如果在店里留宿，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是跟妈妈一起住在女宿舍——凑合一晚而已，女孩子们应该是不介意的，这就好比，有些小男孩儿曾经跟着妈妈进过女澡堂……”

“看来你去过？”吴错忍住笑意看着闫儒玉，见他黑脸，赶紧道：“我错了，继续说案子吧。”

“明明也去过，还要五十步笑百步。”

“得！我认错！咱别互相伤害了行吗？你看把小金子乐的……”

闫儒玉转向小金子，嚷道：“乐一次五块钱！”

“行，十块我也认了。”金子多捂嘴道。

“咳咳……”闫儒玉继续说案子，“如果小雨跟着妈妈住在女宿舍里，那么……想要对小雨下手，得先把孩子从妈妈身边儿带出来，而刘洋自己是做不到的，他需要一个帮手。”

“你是说……那个收银小姑娘？”

闫儒玉点头，“你总算说对一次，不容易。

这小姑娘八成曾经被伍大厨骚扰过，并且被刘洋英雄救美，因此心生爱慕，对刘洋言听计从。

不仅把店里的钥匙给了他，还答应半夜帮他把小雨带出来……”

金子多从一摞档案中翻出收银姑娘的，翻开一边看一边问道：“叫刘小娟是吧？”

“没错，就是她。”

金子多趴在电脑前敲击了一会儿键盘，皱眉道：“我查了两个人的通讯记录，还有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他们没有联系……这有点奇怪，按理说，从小雨被带回家起，他们的计划就已经泡汤了，刘小娟难道不应该给刘洋发个消息，免得他白跑一趟……”

“没发消息才是正常的，毕竟刘洋是警校的学生，他很清楚，最有效的反侦查手段就是根本别留下线索，甚至……他和刘小娟很可能连联系方式都没交换过。

我推测他与刘小娟约定，将孩子带出来以后，直接藏在后厨，因为半夜进店的人应该都是去用卫生间的，没人会去后厨。

而后能藏人的地方只有桌子下方。

刘洋进到后厨，发现刘小娟和小雨都不在，第一反应就是去桌子底下找人，因此他需要挪开挡住视线的桶——就是那只用来装地沟油的桶。

可是那天店里新打了一桶油，油很满，对一个身体虚弱的癌症病人来说，要挪动这个桶相当费力，在挪桶的时候油洒了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第二天一早，小雨的妈妈摔倒并被烫伤了。

这反倒给了刘洋第二次下手的机会，他趁乱把小雨带进后厨，并残忍地……把孩子扔进了煮沸的大锅里……”

陈述推理时，闫儒玉向来是冷静客观的，极少对嫌疑人使用形容词。他认为在事实面前，所有的修饰都是多余的。

今天他却破天荒的使用了“残忍”。

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丢进煮开的锅里。对于这样的行为，“残忍”已经不是形容，而仅仅是个陈述。

一想到小雨临死前所经受的恐惧、痛苦，办公室里的三人都觉得浑身不适。

最先缓过劲儿来的还是闫儒玉，他继续分析道：“这推论，现在还差很重要的一环——孩子的衣服是如何处理的？

伍大厨十分看重他那锅汤，别人恐怕没机会下手，从锅里把孩子的衣服捞出来的，只有伍大厨。

如此也就说明，伍大厨其实知道小雨就在锅里。

他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为什么等到第二天才去发现尸体？

难道伍大厨和刘洋之间也存在某种合作？

还有，他为什么要砍伤刘洋？这究竟是怎样的矛盾爆发？”

吴错喝了一大口茶漱口，咽下茶水后接话道：“伍大厨暂时找不到人，咱们可以先审问刘洋。”

“我看没戏，”闫儒玉摇头，“他一个将死之人，说句话都费劲，况且，我看他神智也不太清晰了。”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等着抓住伍大厨再说？”

“到还有个人有审讯的价值。”

“刘小娟？那个收银员？”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