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东宫,夜昀祁面色阴沉,一双眸子里皆是狠厉,“你是说,所有的人都死了,一个不留。”
“是,派出去的人马无一生还。”耿忠硬着头皮跪在下首处,回想起自己不久前看到的景象。
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些人四肢僵硬的埋没在雪里,所有人皆是一击毙命,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痕迹,且已死去多时,想想时间,大约是刚碰上静王就被击杀了。
到底是怎样的高手,可以一击之间讲所有人全部绞杀?
夜昀祁五指紧抓着衣袍,掩去眼底的肃杀,冷笑道:“老三啊老三,这么些年,你表面上病体难愈,足不出户,暗地里倒也没少下功夫,险些本宫就要信了你了。”
“这些年,父皇明里暗里可没少帮着你,我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的想要做好这个太子,可无论我怎么做,父皇总是用一副不成器的样子瞧着我,于是我加倍努力,夜以继日的想要做出点业绩来,想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哪怕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夸奖也好,可是从来没有,从小到大,对我不是指责就是不满。”
“他总是说,要是老三在就好了!”
老三,老三,从小到大,夜夜未央的名字就像是魔咒一般,每天在他的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而他的好父皇,开口闭口都是夜未央。
夜昀祁随手拈来一个杯子,指尖用力,杯子瞬间化成碎片。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想要被父亲认可,想要被夸赞的孩子了,既然老三那个病秧子劳父皇那么记挂,那么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得尽尽孝心才是,就别怪他心狠提早送老三去见阎王,好让他在地狱里等着他的好父皇。
天色大亮,风雪也停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暖烘烘的房间里,夜未央低眉敛目在桌边作画,床上,容锦绣睡的正熟,她眉头紧颦,大汗淋漓,呼吸急促。
“啊!”容锦绣蓦地从床上惊坐起来,眸光呆滞,大口大口的喘气。
夜未央扔下画笔,奔至床边,见状抬手在她背上轻抚,安慰道:“别怕,别怕,只是梦。”
容锦绣有些僵硬的点点头,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夜未央,我又梦见那个很可怕的怪物了,它一直在追我,这次,师父却没来救我。”
“别怕,只是个梦,你不是说了吗,那个怪物早已经被你师傅杀死了,师父很早之前就救了你。”夜未央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安抚着她。
容锦绣靠在他怀里,轻轻点点头,“对啊,那个怪物早死了,被师父杀死了。”
“嘭嘭…嘭嘭…”耳边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蓦地,缓过劲的容锦绣脸颊有些不自在的泛红,心跳快的仿佛要蹦出来,有些别扭的推开夜未央,看看外面的天色,“那个,现在什么时辰了呀?”
夜未央淡淡一笑收回手,“快午时了,再有一会儿,该吃午膳了。”
“什么,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不叫我啊?”容锦绣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屋外,响起青竹清浅的声音,“王爷,王妃起了吗,午膳已经备好了?”
容锦绣瞬间僵硬,拉起手里的衣服捂在脸上,她的一世英名啊,就这样毁在了夜未央的手上!
“起了,让他们先候着。”夜未央说罢门外青竹应声离去。
夜未央轻轻咳嗽了几声,看着站在那里独自纠结的女子,浅浅一笑,拿过她手里乱成一团的衣服,很是自然的抖开,再一件一件的替她穿戴好,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二人这才去了花厅。
“啊!下了好些天的雪,今日终于放晴了!”容锦绣小跑几步,抬头看看放晴的天,脚步欢快。
夜未央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大氅,手里捧着手炉,缓步跟在容锦绣身后,看着雪地里小跑的倩影,唇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就连眉眼间也带着温和的浅笑,彰显着他此刻心情极好。
“夜未央,吃完饭,我们堆个雪人吧!”容锦绣看着地上的积雪,突发奇想。
“好!”夜未央浅笑着点点头。
“不过院子里很多地方的雪都已经被清扫了,想来雪人只能等下次了。”容锦绣看着光秃秃的院子,有些失落。
“好,待日后下了雪,便吩咐他们不要打扫,留给你堆雪人。”夜未央上前,将她耳边的乱发理好,淡淡道。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花厅,丫鬟小厮们都已经候着了,而且还多了两个生人,一个是银发白眉的老者,一个是个娃娃脸的少年。
容锦绣很不避讳的打量着两人,那老者身着黑色绵袍,不大的眼睛透着犀利的光,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过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那少年穿着一件湛蓝的绵袍,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
夜未央同容锦绣他们打了招呼,原来那名老者就是赫赫有名的鬼医殷离。
殷离师从医圣陆怀瑜,他对毒蛊之术也颇有研究,且他行为怪癖,又行踪不定,世人难寻其踪迹,也不知夜未央是如何寻得的。
容锦绣看着殷离打量的目光,笑的端庄大方。
若仔细说起来,她与殷离到是有些渊源。
一行人用完膳,便去了夜未央与容锦绣的住所,月明居,殷离给夜未央把了脉,这才确定了治疗方案。
听完殷离的话,容锦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就是说,给夜未央治病的那个药只有皇宫里有,而且还在皇后哪里?”
言歌看了眼容锦绣解释道:“是,那药早在几年前就被皇上赏给了皇后娘娘,不过皇后是不会轻易把药给主子的。”
言歌摇摇头,皇后那老妖婆,恨不得主子死,又怎么会把药给他们。
容锦绣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看来,这水很深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夜未央偶尔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王爷心肺早已被寒气所伤,就算解了毒,也得调养多时,方能恢复。”殷离看着那被寒毒折磨的早已不成样子的男子,心中愤懑不已。
容锦绣敛眉,低着头,她只知道他寒气入体,不曾想居然是中毒,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容锦绣撇撇嘴。
据她所知,夜未央六岁时生了一场大病,自此身子便败了,寻便名医也无济于事,据说是怕他熬不过今年,所以才娶了她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