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小厮上前来,对着众人恭恭敬敬弯腰行礼,“各位请随小的这边来。”
众人一进大厅视线便被吸引了。只见大厅内往日的摆设已焕然一新,清一色的青竹小桌围绕着流水小溪依次排放,那流水是由一人合抱粗的木头对半刨空一根一根弯弯曲曲连接在一起,里面注了流水,像小溪流一样自上而下蜿蜒而至,最奇妙的是上面飘着朦朦胧胧的冷烟,冷烟下又是叮咚的流水声,清澈透净。席上每间隔一定的距离便摆放着一只白色的瓷盆,有的瓷盆上或插着一朵带着水珠的鲜花,或是飘着巴掌大的碗莲,更特别的是,每个瓷盆里都有两尾金色的小鱼,鱼儿相逐,偶尔跃出水面,发出“咚”的一声,众人皆觉得十分有趣,环目四视,又见到处盛开着的花树,花藤相交,花叶相间,淡淡的花香若隐若现,各种盆栽造型惟妙惟肖,令人赏心悦目。
大厅的空地上,还设有一高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其中不乏各种非时令水果和周边番国独有的瓜果。众人不禁打趣猜测在这里设高台是要干什么的?
举目往上,头顶上还吊着各种各样用绿色的娟纱和彩纸织就而成的巨大花藤倒垂半空,入目所到之处,皆是一景。
众人逐渐开始感受到,自进来以后便觉得身上渐渐凉快起来。空气中似乎飘着薄薄的水雾,才发现原来在大厅另一边竟然摆上了半墙高的流水风车,那流水巧妙循环流淌,哗啦啦的不绝于耳,用石台垒起的水池里,上面两块山石之间还架着一座小小的木桥,桥下水面上飘着粉色、还有紫色的碗莲,巴掌大的莲叶铺展开来,几尾小鱼正游得欢快。绿藻青苔,鱼儿相戏,风车转动间带起潺潺的流水,靠得近些便满身的清凉。
更令人感到妙不可言的是,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阵阵悠扬的琴声像是从林间深处随着凉风相随而来,时而隐隐约约,时而悠悠扬扬,听在人们耳朵里,身心都觉得无比的舒畅。仿佛能在这样的午后,坐在阴凉的水池边,泡一壶清茶,品着美妙的音乐,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而另一边,夏掌柜恭敬有礼地把太子一行人请到了雅室。因太子早就派人来传过话了,意思就是在不希望惊扰了民众的同时也能与民同乐,夏掌柜便特意在大堂的一侧隔了个雅室,这个雅间非常有意思,与大堂外面相隔的就是那半墙高的流水风车,左右两边各摆放了一盆一米多高的柏树盆景,那两棵柏树造型甚为奇特,两两相对又互相对称,跟他们所见过的树不同,竟是各自只有一半的躯干!只见已经枯白的枝干上,托着丛丛错落分布的青翠,细看还能分辨得出枝干上曾被火烧过的痕迹,就这样竟还能顽强活着。
秦太师自进雅间见到这两棵柏树盆景后,视线便再也挪不开了,一直围着看个不停,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把这两棵柏树搬回家里。
“嗯,不得不说天工造物呀!”太师捋着自己短短的几根胡须,“如果老夫猜得不错的话,这两棵柏树并非人工造就,而是被天雷所劈一分为二吧?”说完,又叹了一声,看着柏树若有所思。
夏掌柜看秦太师这情形,心下却暗暗吃惊,想到唐丫头之前说过的话,略一沉吟,回道:“太师果然慧眼,这还是来店里做工的木匠师傅自家山林里的,因这柏树之前遭雷火劈过一分为二,既成不了材也长不大了,就想砍掉,说起来也巧,前些天我店里的一个伙计跟着上山挑选木头,别的没看上,却唯独讨了这两棵柏树回来,说这叫什么‘舍利干’”。
“哈哈,‘舍利干’三字说得真好!生与死、枯与荣!这树体现的不正如此吗?”唐小渔那丫头主导了今天的‘百花宴’他是知道的,原本想着是年轻人的活动,不过也好奇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奇思妙想,没想到还真的不虚此行。
众人纷纷附和。太子环视了四周一圈,对夏掌柜道,“外面的摆设已是不俗了,但是这‘舍利干’盆景更是妙,难得你们商贾之家,也有这样一番不俗的心思!”
夏掌柜连忙谦虚道:“这些摆设,也是临时堆砌而成,小的是个俗人,要说风雅,实在愧不敢当,今天能得太子和太师的几句赞赏,已是天大的荣幸。”
太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小渔丫头的这个掌柜看起来人还算不错,为人处事进退有度,虽然圆滑但是也不是那种谄媚的奸商小人。
太子众人便按座次落了座。
二皇子叫了一声夏掌柜,“早听说京城里就数你这里的生意好,哪怕是个萝卜青菜,也做得比别的酒楼有特色。之前听门下的人说这个百花宴想进还得要有邀请函,你们也好大的胆,京城里春天的时候,各家各府办的春日宴也没敢像你们这样弄这么大的噱头!”
夏掌柜一听连忙道:“二殿下误会了,小店哪里敢和各位大人家的宴会放在一起比。小的到如今还记得去年春日里皇后娘娘办得春日宴,整个盛京万民同乐的场景那是空前绝后!小店今天的拙举让各位见笑了。”
盛京流行举办各种名头的宴会以彰显大兴的繁荣国强,权贵之家的家眷借各种宴会走动联谊的情形更是寻常。因而去年皇后娘娘要举办春日宴,皇上还曾下令全城欢庆,万民同乐。
二皇子听后得意一笑,道:“你怕什么,又没有说要追究你们的责任。今天我们来这就是冲着你这个‘百花宴’来的,你们可得给本王小心办事,要是办得不好不够新意,本王可是要罚的。”
太子笑道:“二弟你就别吓他了。我们临时决定要来,想必也打乱了不少掌柜的安排。”说着他看向夏掌柜又道:“不必顾忌我们,原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本王看这一路的布置都颇有玄机,倒是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