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渔裹着斗篷跟在苏辞身后走出了别苑大门。
大门前停着不少的马车。夏掌柜一行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唐渔,大家担忧地都围上来,夏掌柜伸手又要敲她,但一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忍着把手放下了,骂她:“你这丫头哪来的胆子就敢下去救人?年头的时候你才掉进大水缸里差点就被淹死了!还不能让你长记性啊?”
苏辞听了朝她望过来。
唐渔吸了吸鼻子,他们虽然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但是相处起来却又像亲人,每次对她的关怀与担心都是情真意切的。
张掌厨:“好了好了,老夏你就别她了,看唐丫头脸色这么苍白,肯定受惊了,快把斗篷裹紧一点,可别再受凉了。咦,这斗篷是谁的?”
大家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的苏世子。
夏掌柜对着苏世子拱手行礼,一脸感激的道:“多谢苏世子仗义相助,我们唐丫头给世子又添麻烦了。”
苏辞侧身避开了夏掌柜的行礼,道:“夏掌柜不必客气,唐姑娘行的是义举,就算没有我,皇后娘娘也不会为难她的,飘香楼这次立了功,相信不久就会享誉盛京。”
夏掌柜心中觉得忧虑:“这次别苑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苏辞点头,“夏掌柜能这么想就好了。”他看了一眼被飘香楼众人围着的唐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钱帛动人心,有时候避其锋芒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夏掌柜心中一惊,等回味过来,不由得深深地认真地又给苏世子行了一礼:“世子之言,在下记下了。”
夏掌柜转过身来招呼众人上马车,唐渔在人群的簇拥中,对着苏世子遥遥行了一礼,然后爬上了马车,随即马车便“得得得”地跑了起来。
马车离皇家别苑越来越远,唐渔忍不住撩起车窗再回头看一眼皇家别苑。
在周围茫茫夜色中,只有皇家别苑,依旧一片灯火辉煌,那气势雄伟的大门上,四盏大灯笼高高挂,白日里美丽的让人惊叹的皇家别苑,此刻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神秘的巨兽悄悄张开了它的大口,露出了獠牙。
而门前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苏世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巨兽吞没。
唐渔赶忙转过身来。
“唐丫头,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看着比刚才更苍白了?”张掌厨问道。
唐渔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我没事,许是刚才在门口被风一吹有点冷。”
张掌厨十分担忧,能不担忧吗,这丫头比自己的女儿年纪还,自己女儿看到只死老鼠还能吓得哭哭啼啼尖叫半,唐丫头看到的却是活生生的人在面前就这样没了,唉无父无母的孩子可怜呀,果然在人前都是强装坚强。
他放柔了声音:“别害怕,我们马上就回到飘香楼了,等会我给你煮一碗姜汤,你喝了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唐渔嗯了一声朝大家感激一笑。
她知道大家都不问今湖边发生的事情,是不想勾起她的回忆。她也努力不去想起曹家姐和张家姐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今在水底下时,脑海里也曾闪过几个莫名其妙的片段。她一定是太过紧张了,以至于都有点神经错乱了。
如果可以像张掌厨的那样,回去喝碗姜汤,然后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就好了。
苏辞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郑
石墨走上前来,开始声回禀今发生的事公子刚开始面无表情听着,可涉及到唐姑娘的片段,就时不时露出一个似乎忧心又似乎是自豪的表情,公子平时最不耐烦听这些后宅女眷们之间的勾心斗角,这还是头一次听得这么认真。
“唐姑娘做事情真是出人意料,胆子又大,公子您还记得吗,咱们刚回盛京那会,有一回就在街上看到唐姑娘一个人就敢跟三个凶徒打架,还差点打赢了,那三个凶徒眼睛都差点被迷瞎了……”
石墨兴致勃勃地回忆,不料自家公子突然冷了脸:“看来你最近是太闲了,脑子里老记着这些事不放。”
“公子,我事多着呢。”石墨笑嘻嘻,“这不是事关唐姑娘吗?好歹唐姑娘也算咱们的熟人了,就多事去打探了一下,既然公子不想听就算了。”
苏辞看了他一眼,“你去和石砚把工作换过来吧,我想念石砚那个闷葫芦了。”
“别呀公子,”石墨想到石砚那家伙手上快要堆到屋顶的帐本,忙大叫道。
这时别苑大门处,又传来脚步声。
曹骞抱着一人出来了,怀里的人从头到尾用黑斗篷遮着,他身后还跟着一列紧军。
曹骞抱着人从苏辞身边走过,对着苏辞点了一下头,脚步不停抱着人上了其中一辆马车,随即马车飞快驶离别苑,身后的禁军分别骑上马也跟着马车很快就融入了夜色里。
苏辞斜眼看了一下石墨。
所以公子还是想知道的吧,石墨忍着笑,继续回禀道:“曹家姐虽然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太医了,无性命之忧。”
他完又得意的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这还得多亏了咱们唐姑娘,据的打听到的消息,那曹姐虽然第一时间被咱们唐姑娘救上来了,但是据曹姐身体一向弱,当时都没有气了,还是了唐姑娘当机立断为她渡气才把命捡了回来……啧啧,唐姑娘不但胆识过人,还见多识广,这种为溺水的人渡气的方法,咱们还是从胡神医的医书里才见到过的吧,可唐姑娘不仅会还成功救了人了!”
苏辞猛地转身盯着他:“渡气?”
“哎?是呀。”
石墨迟疑一下:“虽然当时在场的人都很震惊,但是曹姐被救活了呀!再了,唐姑娘也是女子,曹姐也不存在什么名节受不受损的问题……”
石墨越往下声音越,因为多年来的直觉令他突然感觉到了危险:面前公子的气场好像又开始变冷了,那种名为不爽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哎,今的公子怎么这么难猜?
石墨正暗自感叹着,这时别苑大门处,又有了响动,原来是张侍郎正一路呜呜咽咽地指挥着下人把张夫人抬出来了张夫人软着身子,衣服头发凌乱,垂头坐在太师椅上,看样子,是哭得又晕过去了。
张侍郎一路呜呜咽咽,一抬头看见苏世子主仆正站在一旁,忙上前拱手行礼,声音哽咽:“多谢苏世子,老夫才得以接回妻女。”
苏辞:“张大人节哀顺变。”
张侍郎呜咽得更厉害了,转身指挥下人把张夫人抬上了马车。下人手滑,张夫人差点从太师椅上栽下来,张侍郎手快一把托住,他一脸哀戚,看也不看用力把张夫人一把推入马车内,口中还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什么都完了。”他一边碎念一边爬上马车随即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