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掌柜向唐渔使了个眼色,起身把她拉到一边的杏树下窃窃私语:“唐丫头呀,我看那丫头的话有七分像真的!”
唐渔瞪眼:“老夏,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夏掌柜:“我这也是事实呀,你想呀,你现在就是一个店二的身份,人家上赶着来认你做姐图什么呀?而且那丫头手上拿的画,我刚看过了,画得跟你是一模一样的。”
唐渔:“我自己是不是个千金姐?我难道不清楚吗?”
“嘿,你还别,你还真不知道!”夏掌柜笑道,细细声跟她分析,“你忘啦!当初你被东家捡回来的时候,不言不语的,问你什么你都不答,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最后还是东家给你取的,你也不姓唐,是因为东家姓唐,大家才叫你唐丫头的。”
夏掌柜继续掰着手指算给她看,“还有半年前,你掉进了大水缸里,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八成是磕坏了脑袋或者是溺水后的后遗症了!”
唐渔:“……”
真是欲哭无泪呀,她要怎么解释,她不是真的忘记了之前的事,而是借尸还魂穿过来的?还有,什么叫她不姓唐,她本来就姓唐呀!这身体不是她的,可是这个名字是她上一世先用的!
真的好憋屈呀。
夏掌柜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还边笑边搓着手,道:“你认这个姐也不亏的,山西沅家你知道吗?哎,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不知道,山西沅家呀圣太祖当年能打下江山,这个沅家功不可没呀,打江山靠的是什么?是兵马粮草啊!这个兵的既是人也是兵器呀,这么多的兵器哪里来?沅家来!”
唐渔听得一愣一愣的:“为什么沅家有那么多兵器?”
“他家有矿呀!”
唐渔:“……”靠,家里有矿?
夏掌柜继续兴奋道:“沅家在山西是真正的大族,别人家富不过三代,他家不是。他们家代代守着从祖上传下来的祖业,听在山西那边随便指一座山头,都是他家的!沅家世世代代靠山吃山,突然由某一代人发现了自家山头下面竟然是铁矿矿脉,等到圣太祖举兵时,沅家开山冶铁,所制造的刀剑箭矢,全都献给了圣太祖,后来圣太祖初定江山,建立了大兴朝,人家也不要功勋,还主动把自家的铁矿山也全部献给了朝廷,圣太祖感念沅家的功劳,特意将监管开采铁矿的任务世袭给了沅家,所以现在整个大兴,只有沅家一家有可以开采矿山的权利,还是朝廷认可的。”
靠,所以这沅家是应了那句话:家里有山,山里有矿呀!
“只是听到了这一代沅家出现了断层,沅老太爷的独子早年意外亡故了,只留下了一个孙女,算算年纪,应该就跟你现在年纪差不多!”
唐渔:“……”简直都不知道什么好了,家里有山,山里有矿,这身份简直不要太诱人,可惜她真不是啊!
要是没出阿柒这档子事,她还能骗骗自己,也许前身真的是山西大族的千金姐呢!
现在单凭这丫头拿着一幅画上门,抓着人就认姐的行为,她反而更觉得,祁王殿下的词更可靠一些,虽然她也极度不喜欢原身跟那桑国扯上关系。
但是对付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她也有办法。
唐渔走回石桌边坐下。
素纸马上一脸期待看着她:“姐”
唐渔赶紧抬手阻止她:“等等,这声姐先别叫,既然你你是从服侍你家姐长大的,那我想问问你,你可知道你家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没?比如胎记呀伤疤什么的?”
素纸想也不想马上摇头:“姐身上没有胎记也没有伤疤!”
唐渔刚想那有没有什么痣啊?
那素纸就继续快言快语,如倒豆子一般:“姐臂弯上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在锁骨下方还有一颗朱砂痣!在……”素纸突然不了,瞄了一下夏掌柜,声问:“姐还用奴婢继续下去吗?”
夏掌柜连忙背过身去抬头望,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只是那微微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显然是憋笑憋得厉害。
唐渔扶额,连忙抬手阻止她:“不用了,不用了,不要再下去了。”
实话,跟一个刚刚见了一面,还是陌生饶人,讨论自己身上什么部位分别有哪些特征什么的,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素纸也是个女孩子,但她对这具身体比自己还要熟悉,这如数家珍的样子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可自己接手了这大半年,身上哪个部位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她还是知道的!
唐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处,这位素纸姑娘还真没错。要是的是其他外部特征就算了,偏偏出来的还是如此隐秘的地方,这位素纸丫头的话难道是真的?
头疼。
难道原身真的是山西沅家的姐?那阿柒呢?
“素纸是吧?你家姐有没有什么孪生姐妹之类的呀?”
素纸瞪眼,一副怎么可能的样子,随即委委屈屈道:“姐,你还是不肯相信奴婢吗?”
“您要是不相信,还可以跟奴婢回家,让老太爷亲口告诉你。不过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你把他也忘了,可能他老人家会受不了。”
后一秒她又笑着双手一拍:“不过姐你没事就好,忘记聊事情可以慢慢想起来,比起一直不知道姐的生死下落,相信老太爷也会感到很开心的。”
这位素纸姑娘简直是戏精本精呀!
唐渔看着夏掌柜做口型:怎么办?
夏掌柜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你自己看着办。
唐渔:……
就这样,这位素纸姑娘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飘香楼,而她唐渔,莫名其妙的被当成了山西沅家的姐,无论她怎样解释自己不是什么沅家姐,奈何百口莫辩,那素纸姑娘根本就不听,其固执的性子简直无人能敌!
唐渔本来想着,自己打死不承认晾着她,她总该知情识趣自行离开吧,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这位素纸的固执程度,这几她去到哪,她跟到哪,自己要干活,她抢着干,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就守在门口寸步不离,最后还是夏掌柜看不过眼,在旁边的房间给她收拾了一张床。
不仅如此,更让唐渔头痛的是,这位素纸姑娘每都有各种各样表忠心的豪言壮语:
“姐怎么能干这样的活呢,有什么事姐吩咐一声,让奴婢干就好。”
“姐一不跟奴婢回家,奴婢就一直跟着姐。”
“奴婢生下来就是为了服侍姐的,就算姐把奴婢打了,骂了,哪怕杀了奴婢,奴婢都不会再离开姐了!”
唐渔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了,她本来只是一个店二,平时在飘香楼里忙进忙出、被食客呼来喝去的,可现在身边跟着一个丫鬟,左一句姐右一句姐的叫她,这算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