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还未答话,李夫人以为秦艽担心束脩太多。
是以忙道:“我家先生并不是贪那黄白之物的人,收学生全看天资和人品,只要人德性好,束脩便是少点也无妨。”
又拉过秦艽的手,轻拍了拍,“我看你家孩子都是好的,束脩你大可不必担心,全凭自家条件给就行。”
秦艽自是谢过,又随了柳二一同回去。
阿仲知明日便可去书院,一路上都有些沉默,秦艽误以为阿仲是有点害怕去书院。
低声安慰道:“阿仲不必担心,今日那李先生你也见过了,可是个开明的好先生。”
又摸摸阿仲的头,“师娘更是再和善不过的人了,阿仲放轻松些才好,姐姐得空也会去看阿仲的。”
阿仲抬头见阿姐难得笑的温柔,知她是担心自己。
有点不好意思,阿姐好像会错了意。
阿仲嗫嚅道:“阿姐!不是这样的!”
哦?
看秦艽不明白,阿仲又道:“阿仲明日就要去书院,就是大人了,自是要稳重一点,怎可还如从前一般,胡乱说话!”
秦艽不由哭笑不得,“谁教你读书就不能说话了,你自大可还如从前一般!”
她送弟弟去读书,是为知理,可不是要掉书呆子里去的,这思想要不得!
阿仲疑惑道:“当真?”
秦艽点了点阿仲的头,“自然当真,读书贵在知理明德,在内,不在外。”
见阿仲似懂非懂,秦艽又道:“你看那李先生,读书可多,性子又如何?”
阿仲想了想李先生的样子,好像是与他认为的读书人不同,转眼又笑开了。
冲秦艽重重的点了下头。
“嗯,阿仲知道了。”
复又拉着秦艽朝家奔去。
是夜,秦中众人都早已休息,秦艽翻找了家中余下的一点药材。
还剩麻黄、独活、羌活、藁本、木瓜几味药草,要配置追风膏却是远远不够,只能先搁置,等配齐药材在为李夫人制药了。
次日,王秀儿早早的便备好了早餐,家人吃过。
秦艽因与阿仲同路,便先送阿仲去了书院。
秦艽去的事,李先生来未开堂讲课,正与李夫人用早饭。
秦艽轻推了阿仲一下,“快给先生师娘问安。”
阿仲也不笨。
赶紧跪下,朝李先生磕了个头,“学生阿仲,扣见先生。”
李先生安然受了杜仲一礼,才道:“起来吧,且随为师来。”
李夫人也拉了秦艽一起,道:“走吧,你也随我一起去看看。”
秦艽百草堂坐堂时间比学堂稍晚,是以就跟着李夫人一起去了。
李先生带了秦杜仲进了学堂。
学堂外面有数十张长桌,桌子上放有笔架,大大小小的毛笔俱都洗净整整齐齐悬挂在笔架上。
单从这洗净的笔,也能看出李先生是真心爱读书之人。
此时李先生却带了秦杜仲到了学堂里间。
秦艽与李夫人不好进去,只在外间等着。
学堂里间挂了一副圣人像,大抵是某个朝代的书中圣人吧。
只见李先生领着秦杜仲,跪了下去。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又发誓:“今学生李久道带学生秦杜仲入得圣人门,识礼明德,日后无论身处何地,觉不为非作歹,辱没圣人名声。
而后又恭恭敬敬上了香,才又领了阿仲出来。
“阿仲,今日起可就是读书人了,可千万听先生教诲啊!”
阿仲低声应了。
“阿仲知得。”
秦艽又从袖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雕花木盒子来递与李夫人。
秦艽本也只打算送些银钱就是,后仔细相信又觉得不妥,先生并不是重金银之人,直接送钱恐不太好。
看李夫人衣着也知先生家并不富裕,想来别家也多少也就是送些米面肉粮来。
秦艽思来想去,挑中了这只玉镯。
衬夫人气质,便是夫人不喜,只去当了也是好的。
李夫人接过,却并没有拆开,“丫头有心了。”
辞过先生,秦艽方才往百草堂去了。
秦艽今日来的有些早,除了几个扫洒的药童,柳大夫和其余几位大夫师兄都还未来。
秦艽便径直去了唐大夫的格间,唐大夫却是已经来了。
“唐大夫早啊!”
秦艽笑着打了一声招乎。
唐大夫看秦艽来了,很是高兴。
“秦丫头,你可总算来了!”
秦艽这几日忙着家里的事,是以告了几天假,从前告假也不是没有过,也没见唐大夫如此啊。
秦艽疑惑道:“唐大夫何出此言,可是近日病患有些多?”
唐大夫却是叹了一口气。
“唉!”
“何止是病患有些多,你过会便知,此时却是偷一下闲吧。”
如此,秦艽也不再多言。
不多时,百草堂便开堂接诊了。
秦艽总算知道唐大夫为何盼着她回来了。
这才开堂接诊不过一刻,百草堂就已经人满为患。
唐大夫的骨科却也还好,尤以内科柳大夫和外科王大夫那里最忙。
这是出了何事了?
秦艽刚为一个不小心摔断了腿的妇人打上夹板,此时正在缠绷带。
见唐大夫得闲,不由出声问道:“这……出了何事?如何内外科突增这许多人?”
唐大夫还来不及回答,掌柜的又在外边开始喊了。
“唐大夫,快,得空赶紧过来给王大夫帮帮忙!”
唐大夫无奈的朝秦艽摊了摊手,又速离去,毕竟人命关天,可容不得他们闲聊。
秦艽处理完妇人的腿伤,遂又去大堂抓药,不由被大堂的景象震惊到了。
王柳二位大夫的隔间早以挤不进人,就是大堂,也有好多伤者,或坐或躺在地。
魏言师兄一个在大堂,又要抓药,又要处理情况紧急的病人,早已是忙的飞起。
秦艽心内一凝,这是出了何事?
如何突然激增这许多病人?
手上动作加快,飞速抓完药,送与妇人手中,又嘱托了用法用量。
“大娘切记,一副药需用三碗水,至熬成一碗水时,方可饮用,一日两次。”
大堂人多,秦艽担心送了大娘腿伤不便,送大娘至后门出去后,又速速去了前厅。
掌柜的本没敢喊她,毕竟都是内外科的病患,何况她到底才来不久,掌柜多少有点不放心。
秦艽却是执意要帮忙了。
她自己有多少本事她自己知道,人命关天,她怎能一人躲清闲?
“掌柜的,我来百草堂时日也不短了,不说别的,这些药我是早早就熟记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