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谁会在湖心小岛上摆张石桌呢。还是这样子……离奇的一个湖。
而且石桌的旁边……落珠虚目再看,石桌旁那个黑影似是一只炉子,炉子上置了一只小锅;锅里有什么在煮着,缝隙里透出热气,腾腾地往上飘去。
落珠吸了吸鼻子。竟有……酒香。
空气里氤氲着醇厚的香甜,若有若无,丝丝缠绵。
“阿述……油饼儿……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古怪么……我们趁这桥还正常、快快回那边岸上去吧……”
“阿述?油饼儿?”
落珠回过头去。
空无一人。
怎么会……
落珠惊出一身冷汗,夜风一吹,背后凉飕飕的。湖面水波荡漾,在月光下粼粼闪烁,更添诡异奇绝。
她双手撑地,颤着两条腿立起来。
无论如何要先找到油饼儿和阿述。是她连累了他们啊。
先去岛的另一侧看看吧,说不准他们只是与她开个玩笑呢……
一定是的……一定只是个玩笑……
她为自己天真的想法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定了定神,落珠压着步子悄悄地往岛另一侧寻过去,一面压着嗓子喊阿述和油饼儿的名字。岛的另一侧隐在暗处,落珠难以看清脚下的路,便摸索着往前走,边走边低声呼唤。
哧溜——她摔在了滑溜的岩石上面。坚硬的小石子硌得膝盖生疼。她揉揉膝盖站起来。不可有丝毫的耽搁,阿述和油饼儿还在等着呢。
“姑娘请别找了,更深露重,快回家歇息吧。”
是谁?这岛上果然……有其他人。
落珠感觉自己心脏漏跳半拍,紧攥的手心湿乎乎得全是汗。
她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好像有一个人影儿,却因光线太暗,看不清那人面庞。但也可明显的感知到那人周身的气质。尽管就这么立在一座怪异的湖中小岛上,那人却不是什么狼豺虎豹之流的气质,反而更显得出尘,月华照练,不可方物。
听声音……似是一位公子,离她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而且那声音清越动听,如溪水击岸,温润亲和。
“你是何人?”落珠试探道。
那人并不言语。落珠却感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意味不明。
良久不答话,落珠心急了,“你不愿说也罢,却要先把我朋友还我,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我都是应允的。”她挺直胸膛,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一些。为了阿述和油饼儿,她便是把自己交出去也是愿意的。
“他们已经回去了。”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会?你可不许诓我,”落珠言语里带上了愠气,“他们怎会丢下我一人先走?”
“他们只是醉了。”平静无波的回应,温润依旧。
“醉为何意?此地没什么人家,便是醉,也是被你灌醉的——”除非还有……难道是方才石桌旁那炉子里的?
不该啊……落珠摇了摇头。什么酒竟生猛至此,单靠酒香即可醉人?便是醉了又与他们自己离开有何干系?再有,方才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闻到了酒香……自己还清醒着呢,哪有什么醉酒的迹象?
“那酒名曰忘魂,取其使人忘魂之意。”那人竟一眼看出落珠的疑虑。
“忘魂为何意?这酒是你煮的吧,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可有你好看的!”
“姑娘请放心,单闻酒香不会怎样,只是一晚上的短时遗忘。沉醉之人通常会回到家中沉沉睡下却不自知,亦不记得这一夜干过什么。”
单单闻酒香就使人忘却一晚上的记忆。“若是饮了这酒会如何?”
没有回应。
“也罢,便知道你不会同我说。既然他们都醉了,我为何无事?”
那人停顿片刻,似是在斟酌答话。
“我亦不知……许是姑娘天生体质与旁人不同……”
话里漏洞百出,却清清爽爽得犹如朗朗乾坤,好像并未说谎。
只是……
“你要我如何能信你?”阿述和油饼儿下落不明,她又如何能信一个神秘人的话呢。
神秘人目光一凛,透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
“信与不信,全在你内心。就好像这湖、这岛,虚虚实实又有谁能说清?姑娘若是信我,便安心回去,你朋友大约已经回房睡下了;若是不信,那便继续在这里找下去,我亦不会拦你。”
落珠凝神看定神秘人所在的黑影。
良久,她转身提步离开。
便信他一回……
“姑娘切记,今后万万不可再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