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虎口夺食喂老鼠(1 / 1)多说无益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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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一舞终了,红衣翩跹的舞女向上座男子抛了一个媚眼,很快自然地投送怀抱。冰玉公子迤迤然踱至殿前,倒是不为打断上面一双男女的打情骂俏而尴尬。

道是你再如何不食人间烟火,也斗不过本姑娘的魔爪神功。白日里算计本姑娘的后果,如今可算尝到了?落珠心下正爽。

“大人。”冰玉公子屈身施礼。

玄衣男子斟满一小杯玉露琼浆,去喂给腿上的女人。

“何事?”男子隐隐表露不耐烦,漫不经心的神情,却让人觉得是一头随时都会发飙的兽。

先生不紧不慢:“顾某方才突然想起,寒舍养的一只鼠忘了喂食了;这鼠不忌惮人,饿了就会疯了一般满院乱窜,这顽劣东西若是冲撞了大人,实在是没了大人福泽。此乃顾某思虑不周,但左右没有其它法子,只有叫学生去帮着添下粮食,还请大人首肯。”

玄衣男子嘴角显出玩味。

“顾先生好兴味,在家里养鼠的便是纵观这朝野上下,也只独独你一人吧。”玄衣男子忽地甩开舞女缠在他腰间的柔荑,起身越过紫檀案几,步步紧逼向冰玉公子,“不过要我说,在家养鼠,不怕它恩将仇报?”

先生纹丝不动,落珠暗自佩服——玄衣男子这样气场还镇不住的,在场诸位当中也只有先生一个了。至于能这样胡诌杜撰还脸不红心不跳,寻遍齐越也找不出第二个。晌午她去先生余梓轩,哪看到什么鼠的痕迹?

“鼠本灵物,只要用心饲养,何来恩将仇报一说。”语气不轻不重恰如其分,虽然当众打了上座一个耳光,却叫人挑不出错处。

玄衣男子兴味盎然地看他,又用狭长的褐色眼睛瞟了瞟几个儒生坐的地方,从左到右扫了一遍。

这眼神……怎么看怎么瘆人……

这事吹了。她崩想能提前溜。

还不只是吹了这么简单。

男子眼神里……那是起了杀机啊。

若是先生这时候把她供出来……落珠暗地一抖。

此番如何是好。不知先生察觉到危险没有……可别想借机除掉她这个来路不明的魂魄。

不过仗着陆予的身子,料他暂时也不敢做出什么于她不利的事来。

落珠眯眼,像此刻殿上所有人一样,关注接下来的事况。

“顾先生的鼠,自是要好生照料着。却不知顾先生要哪个学生代你前去……喂鼠?”

一黑一白对峙殿中,空气凝滞。

冰玉公子眸光闪动。

落珠一根弦紧绷。

“陆予,你过来。”

还是被供出来了。浓浓杀意在向她招手。

“是,学生在。”一着不慎全盘皆输,棋没下完绝不认输。她拢了拢袖子,恭敬小心地走上前。

“先生您请吩咐。”她低头候立。

“去取那盘葱花鸡腿来。”

葱花鸡腿?落珠环顾四周。

然后惊出一身冷汗。

敢情先生这是把她脖子往刀刃上搁啊!

殿内所有案上,有葱花鸡腿的只有一桌。

北座紫檀案。正中央摆着一盘鸡腿,上面的葱花方才被某人搅和的很有……凌乱美。

先生您是想不开了还是想不开了,自己小命不要也罢,何必拉一个垫背的。

合着方才上座特意留着这盘鸡腿不吃,是留着给您喂鼠的?

“先生……这样实在折煞学生了……呵呵,呵呵。”

“陆予,听话。”很平静的温润音色,从先生唇齿间吐露出来。

落珠难以想象,为什么这样一个自己探不出底细的人,随口一句话竟能叫她整个人彻底安定下来。

也罢也罢。祸是自己惹的,锅还得自己背。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呵呵。”

能把这话说完整实在是为难她了。玄衣男子的犀利目光将要刺穿其项背。

她没有胆量抬头看此刻某男的神色——可以想象其五颜六色七彩斑斓。虎口夺食喂给老鼠,这般丰功伟绩简直可以载入史册。

本姑娘豁出去了!

她移步。

全场屏息凝神,坐看好戏上演。

玄衣男子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顾先生,您的学生,可真听您的话呀。”

这话里,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

不过好在,还没到发飙的程度。

落珠定了定神。

在大庭广众注目下,端来了那盆葱花鸡腿。

“先生,您要的鸡腿。”

“接下来要如何做,你看着办。”先生启唇,不失风度翩翩。

她眸光一闪。

“是,学生明白。”

“去吧。”

“是,先生。”

后排儒生面面相觑。这师生两个,唱的哪一出?谁给的胆子敢在大人面前撒野,这般不把大人放在眼里,是想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一干人马齐刷刷向某男看齐。

大人……这满脸热情洋溢的笑容灿烂花儿一般绽放是……是气傻了?

“喂完鼠记得回来,有吃的赏你。”大人笑容洋溢对端着凌乱葱花鸡腿的某人挥手。

落珠回身谢赏。接着端着葱花鸡腿撩帘而去。

一干人马风中凌乱……世道啥时候变了、我竟不知?!

出帘那刻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

可算保住小命。

虎口夺食,老虎却不发威。不是因为老虎是病猫。

是因为老虎口中的食物,是放着等她去夺的。

所幸她没有错揣上意,不然此刻要死的,可不止一只鼠了。

她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葱花鸡腿。

可惜了这美味,竟是可以害人的毒物。不然她还能趁现在没人吃上一口。她咂咂嘴。

方才男子不动这美食,她便看出了蹊跷;而提著挑葱花,又是在暗暗提示着,这鸡腿,令有他用。

这一切……皆是预谋。

所谋,为一死鼠。

所谋,又岂止一死鼠?

攻人者,攻心为上。人心难测,世风日下。

是否如她所料,且看今晚还会发生什么。

她叹息。

都卷进去了,她又能如何。

只能如此战战兢兢地活着,看人脸色地活着。她为自己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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