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沐知常还是很快地去厨房做饭了。

白一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笑了，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宗师早啊。”西厢房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是顾频卿。

白一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极了一个老小孩，“小姑娘早啊。”

顾频卿从房间出来，洗漱完后就开始泡茶，白一看她泡茶，眼中喜色一闪，也跟着跑了过去，坐在顾频卿对面，一瞬不瞬地支着头看她。

“我看宗师气色不错，可是昨天打架打得舒爽了？”顾频卿被看得久了，便打趣白一。

白一一下子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趴在桌子上。

“你还真是毒舌。”白一吐槽她。

“宗师夸奖了。”顾频卿浅浅一笑，并不反驳。

“啧，你怎么也学得这没皮没脸的了，莫不是跟那臭小子学的？”

顾频卿把泡好的茶放到白一面前，“非也，我这只是耿介罢了。”

啧，耿介？自己夸自己耿介，也是个没皮没脸的小姑娘，定然是跟沐知常学坏了。

三人吃完早饭后，就开始准备东西，给顾频卿祛毒了。

浴房里，顾频卿专用的浴桶里已经注满了药液，架在木炭之上，药液已经被烧得温热了，那是白一花了好几天才配出来的药。

顾频卿只着中衣中裤，站在浴桶外，看着冒热气的药液。

“准备好了吗？沐知常站在她旁边问。

“嗯。”

“那便去吧。”

顾频卿走上阶梯，翻进浴桶，慢慢地坐了下去，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将顾频卿包裹住了。

“闭上眼，用心去感受药液浸入你体内。”

沐知常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就那么看着她。

随着温度慢慢上升，顾频卿感觉越来越热，面色愈发红润，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疼！

很疼！

顾频卿现在只感觉得到疼痛，药性慢慢渗入到肌肤之下，身上开始感觉到疼痛，仿佛是万千蚂蚁在啃噬，痛感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秀气的眉头渐渐皱在了一起，汗珠愈发地多，顺着她光滑的皮肤缓缓滑落，滴在了浴桶里。

沐知常看着她痛苦隐忍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现在只能看着她……

没多久，沐知常突然发现她现在似乎痛苦得很，皓齿狠狠地咬着下嘴唇，脖子上的青筋明显，她整个人更是有轻微的颤抖，似乎是在抑制极大的痛苦一般。

她粉嫩的肌肤逐渐变得红润，不！不是变得红润，而是血液开始从皮肤之下渗透出来！血液在细细的毛孔之中渗出来！

这不是应该会出现的情况啊，老头儿没说过会有这个情况发生啊，“老头儿！”

“怎么了怎么了？”白一从药房探了脑袋出来，看着浴房这边，可惜他只看得到水汽缭绕的，看不清什么情况，白一挑了一下眉，赶紧过来了。

看到顾频卿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变成绯红色，连衣服成了红色的，沐知常问：“她怎么会这样？”

白一惊了一下，小声说：“她这也太弱了吧。”

沐知常听到他小声嘀咕，便立刻问：“怎么？”

“药性过于猛烈，她经脉细弱，承受不了，其实我都已经把药调得很温和了……”

沐知常皱眉看了一会儿，见顾频卿的情况越来越糟，她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

沐知常蹲在她旁边，有些低声说“频卿，频卿，你别睡，你不能睡。”

“频卿！”

顾频卿已经有些失力地靠在浴桶边上了，沐知常正要起身，就听得白一说：“让她自己挺过去吧，你不能帮她。”

“为什么？”沐知常觉得他这个“不能”似乎有点奇怪。

白一理直气壮地说：“让她自己挺过去，这样才有更好的效果啊。”

沐知常斜眼看他，这个老头儿肯定没说实话，平日里他才不会解释呢。

被沐知常看得久了，白一才不情不愿地说：“这个药液是为她的毒专门调制的，你要是进去的话，毒素会透过皮肤进入你的体内，这会损伤你的筋脉的……”

沐知常闻言，一下子就翻了进去。

“沐知常！你干什么！”白一就晃了一下神，沐知常就已经坐到浴桶里了，给白一那个气得。

沐知常没有看他，直接运功，用他的内力帮顾频卿梳理经脉，让药性更好地在体内流转，有助于吸收。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你出来，万一毒素进入你体内，损伤了筋脉怎么办！”

沐知常还是没有说话，白一突然有些恹恹的，他就知道，沐知常会去帮那丫头，这一桶药液，于顾频卿来说，是抑制毒性的绝佳良药，但是对于常人来说那就是毒药啊，尤其是像沐知常这样武功高强的人来说，那更是剧毒无比，更别说沐知常还运功帮顾频卿梳理筋脉，这样一来毒性入侵……

白一靠着门框，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只要顾频卿保持清醒，熬过去了，就算是成功了，可是沐知常明知道是这样，但他还是没忍住去帮她，这顾频卿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沐知常为她做到这一步。

看着沐知常，白一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沐知常看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她便是他的所有，满眼星河皆是她顾频卿。

原来，沐知常还会有这般温柔地时候么。

在沐知常内力的引到之下，药力随着筋脉，慢慢在祛除她体内原有的毒素，两股药性向冲，疯狂毁损着顾频卿的筋脉，让她现在异常痛苦。

微微睁开了眼，雾蒙蒙的，怎么会有个人？

他是谁啊？

头怎么这么晕？

顾频卿越来越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却愈发昏沉……

疼痛让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借着风霜，踏着月色而来的少年，轻轻唤她“阿藜”

顾频卿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她檀唇轻启，极小声地说：“谨……之”

沐知常见她要说什么，虽然尽力去听，终究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她最终还是疼得晕了过去，在她昏过去的前一刻，白一看着不远处的沙漏说：“差不多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