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顾臣然和顾今墨应承着顾未晞的意思，到天牢里看望关押已久的贺祈生。两人一路上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讲话，心中却各自不安。

铁质的笼子直指云霄，让人无法翻越，仅仅只是看到铁笼上斑驳的血迹，都使人胆战心惊。

“参见侍书大人。”守门将领见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不敢懈怠半分。

“免了吧，替我打开牢房。”顾臣然抬手说道。

“这…”两名守卫面露难色。

“怎么了？我这个侍书大人的名号都不管用了？”

守卫见顾臣然显露出的不耐烦，立马弯腰解释道，“小的们哪敢拦大人的路，只是这个罪犯实不一般，那是上头交代下来一定要严加看管的。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也承担不起呀！”

“我不过是有几句话交代罢了，不开牢房也行，你们回避一下可行？”顾臣然今日是为私事而来，确实不好一直用身份压着。

“可可可，多谢大人体谅。”守卫们急忙退下，生怕顾臣然再提出什么难搞的要求。

待侍卫离去后，顾今墨敲了敲铁门，“你可还好？”

应该是早就做好了贺祈生不会回答的准备，顾今墨接着往下说，“小晞的情况不太好。”

石床上的身影听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不由得动了动，终于还是开口说了话，“替我说声对不起。”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躺在这里心安理得的等死，而小晞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请求皇上饶你一命。贺祈生，你可真是好样的。”顾臣然受不了贺祈生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己的妹妹身受重伤，还得冒着被降罪的危险去替他求情，而他，却在一旁默默等死，简直枉费小晞的一番苦心。

“你说什么？她去替我求情？”贺祈生从石床上跌跌撞撞的抚着心口跑下来，看来应该是被严刑拷打过。

“小晞待你不薄，把你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给你养伤，让你留在将军府。可是你做了什么？行刺圣上？你可真是好样的！”顾今墨越说越替自己的妹妹不值。

“其实今天来，是小晞让我们们给你带句话。”顾臣然不想再多说废话。

“什么？”贺祈生急切的想知道。

“她说，她一定会救你，会带你回家…”

…

另一边，顾未晞一番慷慨言辞后，实在撑不住身体的剧痛，挨着柱子就昏了过去。还好大哥顾昭珣反应快，才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珣儿，快送小晞回房，管家呢？还不快去请大夫！”随后整个将军府又陷入了匆忙中。

“今日小晞并无冒犯之意，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今日确实是领教了将军府嫡女的风范。”皇帝萧战抬眼看了看顾未晞紧闭的房门，背着手离开了将军府。

几天后…

“怎么样了？”顾未晞刚醒过来就着急询问贺祈生的情况。

“圣上已经饶了他一命，但是…”顾今墨望着面无血色的妹妹，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但是什么？你说。”顾未晞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但是被下旨派往到边塞，若一天不能解除边塞蛮民的危机，就一天不能回长宁城…”

顾未晞眉头一紧，这边塞蛮民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杀人劫货，扫荡村庄，时不时还会骚扰驻守在边塞的军队。他们大多数是出逃的死犯，不然就是十恶不赦的魔鬼。对于他们来说杀人就是一种自我超越的快感，他们享受这种感觉，也崇尚这种感觉。圣上把贺祈生的一个读书人派去这样一个地方，根本就是想让他去送死。顾未晞不知道此刻是该庆幸还是该忧愁。

“祈生呢？让他来见我。”顾未晞靠在床沿，秀眉微皱，心口上的伤虽开始结疤，但还是阵阵作痛。

“他明日便启程，应该是在收拾行李，我命人去唤就是，你躺下歇歇吧！”顾昭珣已经不知道该拿这个妹妹怎么办才好了。

…

清莫奉命前去风雨阁请贺祈生。自从小姐重伤以后，自己就没有机会照顾在小姐身边，每天不是江湖的名医，就是宫里的太医。大夫人也是没日没夜的守在小姐床边。自小跟着小姐，这么多年以来从未离开过小姐这么长时间。这让清莫对贺祈生开始有些不满。

“祈生公子。”清莫看见贺祈生正有条不紊的收拾着。

“清莫？有事吗？”

“小姐请你过去。”清莫对眼前的男子并不厌恶，只是他一直让自家小姐受伤，现在着实喜欢不起来。

“知道了。”终究还是躲不过…

…

“小姐，祈生公子来了。”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还是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吧。”顾昭珣替她拉了拉背角。

“没事的大哥，我已经好很多了，而且还有祈生在这呢。”顾未晞知道大哥在担心些什么，贺祈生如今并不算完全洗清罪名，自己与他过分接触，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怕是会致将军府于口舌之中。

但她顾未晞，从来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顾昭珣终是拗不过这个妹妹，起身将手中的药递给贺祈生，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未阑院。

待众人都离去，贺祈生走到床边轻坐下，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会扯动顾未晞的伤口似的。

“喝药吧。”贺祈生勺起一勺药吹了吹，正准备送到顾未晞嘴边。

“其实大可不必接下这样的任务，我自会再想办法的。”

“没事的，不过是解决一群亡命之徒罢了，还没有那么可怕。”

顾未晞以为贺祈生只是在安慰她才会把一切说的云淡风轻。只是在很久以后，顾未晞才知道，贺祈生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但那都是后话了。

“保重。”顾未晞已经没有什么好交代了。

…

次日…

贺祈生一大早就出发，路途遥远，不能耽误，更何况得尽早完成任务才好。

“祈生…”贺祈生惊讶的回过头，府门口的女子穿着初见时的蓝白男装，一样的玉佩，一样的折扇，一样的蓝色发带。只不过眼前的女子，需得侍女搀扶才能勉强站立，比初遇时憔悴瘦弱了许多，眼里的光好像也暗淡了不少。

“你怎么会来？”

“来送送你。”顾未晞倚靠在清莫身旁，扯了扯嘴角，努力绽放出自以为亲和的微笑。

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这样满不在乎，贺祈生的心就越痛。

“记得早点回来。”

“嗯…”

“照顾好自己。”

“嗯…”

“不要冒险，不要急于求成。”

“嗯…”

“我等你回家。”

贺祈生的猛然抬头，对上了那时一样的清澈星眸。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