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好大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要是一般人,就被压趴了。
刘彻不是一般人,果断不接这大帽子。
“皇祖母,穷人卖儿卖女是常态,年景好时卖的人少,灾年卖的人多,自始皇至今,一向如此。”
“父皇在位,好年景多,卖儿女的人便少了。”
“孙儿租地给穷人,不就想杜断这种惨事么?”
“只要大部分穷人通过种果树、养鸡鹅鸭致富,他们便不会成为朝廷的负担,朝廷反而能向他们收税。”
“至于那些品行不端的穷人,自有官府惩罚他们,官府不会放任他们贷钱不还,他们这样做,不外乎收回租给他们的地,判他们坐牢或是留放,甚至没入奴籍。”
“朝廷还能拿他们没办法不成?”
听他侃侃而谈,窦太后气得发晕。
哀家提你父亲,你倒好,连秦始皇都拿出来说事了,兔崽子,你是要气死哀家啊。
旁边侍候的宫女见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忙向刘彻使眼色,让他不要气坏老人家。
要是担心气到老太太就什么话都不说,那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刘彻不理宫女,接着往下说。
“有吃饱饭的机会,穷人哪会放过?”
“皇祖母太小看穷人了。”
这话在窦太后听来,那是赤果果的讽刺啊,堂堂太皇太后,用得着去了解穷人想什么吗?
还小看他们!
在哀家眼里,那就是一群蝼蚁,他们的死活,与哀家何干?
哀家要的是,你坚持你父亲的施政方针,继续施行黄老之术,别天天变着法儿想推翻你父亲、你祖父定下的国策。
窦太后气得身子抖个不停,似乎随时会晕过去
宫女吓坏了,前扶住她,轻声呼唤。
“啪!”
一声巨响,把刘彻吓了一跳。
窦太后没气晕过去,却重重一掌拍在面前的矮几。
“你这个兔崽子!”
窦太后右手按在几面,左手反掌抓住宫女手臂,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右手离开几面便开始在空中摸索。
宫女明白她的意思,忙把拐杖递过去。
老太太握住镶金杖头,抡起拐杖就朝刚才刘彻说话的方向抡去。
“哎哟!”
刘彻一声惊呼,撒腿就跑,一气儿跑出东宫,才敢停步回头张望。
万幸啊,老太太眼睛瞧不见,没办法追出来。
刘彻惊魂未定,急急走回未央宫。
老太太不可理喻,怎么办?
他在未央宫皱眉苦思,羽林卫来报许昌来了。
许昌没等到消息,又通过秘密渠道打听到窦太后亲自抡拐杖要揍刘彻,为讨好窦太后,他紧着来给刘彻添堵了。
刘彻没好气地挥手。
“让他回去等着。”
为将添堵贯彻到底,许昌偏不回去,就在未央宫门口等着,每隔一刻钟让羽林卫通报一次,羽林卫先还给他通报,两三次后烦了。
“我说丞相大人,陛下让你回去,你怎么不回去?”
羽林卫刚成立不久,在臣子们眼里,就是少年皇帝找一群毛头小子一起玩闹,谁也没将这支以后威名赫赫的禁军放在眼里。
许昌敢故意给刘彻添堵,怎么会把眼前的毛头小子当回事?
“你懂什么?”
“让你去通报你就去,耽误大事,你担得起吗?”
羽林卫撇撇嘴。
你能有什么事,不就闲得发慌,才没事找事吗?
“陛下没空。”
陛下不是没空,是在窦太后那里受了气,躲着不敢见我吧,许昌心里暗笑。
“陛下怎么会没空,让你去你就去。”
话音刚落,就听刘彻的声音在宫门口响起。
“许老头,你不回去,在这里磨叽什么?”
许昌表面一点礼数不缺,该行礼还行礼。
我就故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能耐我何?
“陛下,臣请问,将郊外的地租给穷人的告示,什么时候可以贴出去。”
刘彻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回去把告示写好,这两天就能贴出去。”
说完走了。
留下许昌一脸不信。
这两天就能贴出去?
你当我是傻子呢。
怎么可能!
…………
刘彻郁闷得不行,老太太发疯也就算了,许昌算什么东西,居然跑到未央宫门口找碴,偏偏他还拿这老东西没办法。
许昌是窦太后一条狗,要撤他的职收拾他,那就是不给窦太后面子,窦太后肯定不答应,真要这么干,好不容易缓和的祖孙关系又紧张了。
现在怎么办?
刘彻想到李轩,一来向李轩问计,二来和李轩聊天很愉快,他想和李轩聊天。
于是,他走出未央宫,来到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