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苏晚就被月儿从被子里挖了起来,和管家派来帮忙的几个丫鬟一起给小姐沐浴更衣然后等着全福夫人给小姐梳妆。
全福夫人是位老亲王妃御金氏,金老王妃是一品诰命夫人,家中只有她一位妻子过了几十载和老王爷仍然相爱,婆媳妯娌几十年未曾红过一次脸,育有一儿一女皆已成家,如今儿女双全,膝下子孙绕膝是定元朝有名的全福夫人。
上辈子也是老王妃给自己做的全福夫人,苏晚还记得这是位慈祥的老人,看人的眼神永远那么温柔。
对着妆台镜,可以看见金老王妃正手执白玉梳梳理着苏晚那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嘴中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永结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
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逄祸避;
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
十梳百无禁忌!
老王妃放下白玉梳,丫鬟立马端来一盆水,老王妃该给新娘子净面了。
这净面的水也很讲究,它不是一般的井水,乃是全福夫人采拮的清晨露水,带表着全福夫人对新娘最真诚的祝福也寓意着新娘子贞洁大方。
老王妃绞了面巾仔细地给新娘净面,动作轻缓面肃穆,整个过程苏晚未感到任何不适,净面后就是上妆了,新娘妆浓重而喜庆。
上完妆后,又开始盘发,盘上庄重贵气的发髻,插上金步摇戴好羽冠就算完成了。
身后的丫鬟们传来了惊呼“大小姐太美了!”
苏晚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前是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远山黛眉,樱桃小口微张,丹凤小眼眼角微挑,厚重而喜庆的新娘妆融化了平日的冷清,显得整个人温柔了许多。
月儿一脸的骄傲“小姐本来就漂亮。”说着把新娘的盖头整理好,拿了一个苹果放在苏晚手里捧着,低头在苏晚耳边叮嘱“小姐,这个苹果不可以吃,要捧着到王府的新房里。”
苏晚笑了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她知道这个苹果代表着平安要一直捧着到新郎家里是不是她上辈子不在乎这些,因饥饿半路就把苹果啃吃了,所以后来才没有平安的一生。
这一世她一定好好捧着,至少在她查清事情报完仇之前,她必须平安。
一切准备好只等着吉时到,新郎来接新娘。丫鬟们也退出了新房去前院接待客人,只有月儿留在房中陪着新娘。
前院人来人往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大多是丞相朝中同僚带着夫人前来恭贺,有真心祝贺的也有来看丞相笑话的。
大家都知道景王自双腿残废后便不喜热闹,从不参加各府的宴请,今日虽是圣上赐婚,景王府却一丝张灯结彩的喜庆也没有,王府闭门谢客,连宴席也不置办,让新娘在娘家宴客后,傍晚进府。
哪有新嫁娘傍晚进府的,可这是圣上旨意,却无人敢表示不满连一丝质啄也没有。
“小姐,吉时快到了,奴婢替您整理一下,”月儿小心翼翼地替苏晚理着嫁衣。
前院地嬷嬷前来通传“小姐,景王府接亲的来了。”
月儿扶着苏晚往前院而去,一路上有仆从和宾客都在窃窃私语:
“这接亲派侍卫带着一群府兵来迎亲连鞭炮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一顶轿子,还以为是去抄家的。”
“哎,听说景王脾气暴戾,这景王妃怕是日子难过喽!”
“我听说景王活不长了,圣上这次赐婚是为了给景王冲喜,还是钦天监算的日子呢。”
“这亲爹不爱,后娘不疼的,也真是可怜。”
“小姐,您别听她们说。”月儿急急地安慰苏晚。
苏晚轻轻地拍拍月儿的手,让她放心。
苏晚毫不在意别人的评论,她已不是当初的苏晚,等她查清事情后就恢复自由身,什么景王,什么丞相,什么二姨娘皆与她毫不相干。
主仆二人行至前厅,苏晚透过盖头模糊看见丞相已端坐在主位上,二姊娘坐在身旁等着苏晚的拜别。
月儿把苏晚领至厅中,便退至苏晚身后,苏晚站在厅中好一会儿身形不动,众人正疑惑,清冷的嗓音响了起来“二姨娘,您怕是坐错位置了,”苏晚说完便没在出声。
围观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议论。
有不明事情的人问出了口“看她刚刚的做派,我还以为是主母,原来只是妾室。”
有明白事情人开口解惑“你不知么,这丞相府的主母已过世好多年了,但也没有嫡女给妾室行礼劰,这不是嫡庶不分么。”说着此人还撇了撇嘴十分瞧不上这种行为。
听着堂下的议论丞相面色难看,二姨娘脸色苍白,只有挂起笑容道“大小姐,妾身是太累了,所以坐着休息会儿,妾身这就起身,您别介意。”
苏晚没有理会冷氏,自顾自地向丞相行了拜别礼,由着月儿搀扶起身向院外走去,冷氏看着苏晚背影气得肚子一抽一抽地疼,赵嬷嬷急忙扶着冷氏安慰。
月儿扶着苏晚来到府门前,侍卫无尘下马行礼
“拜见王妃,因王爷身体不适特派属下无尘前来接亲,请王妃上轿。”无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让人挑不出错处,只是话语无任何情绪。
苏晚冷冷地回复“有劳无尘侍卫了,走吧。”
月儿扶着苏晚上了轿跟随在轿旁,后面的府兵抬着嫁妆与赏赐跟随在后。
无尘愣了一下,天下女子遇到这种事会这么冷静么,看王妃这气度应该不似传说那般无用,只希望她能真心帮衬王爷,无尘挑了挑眉,翻身上马,对着丞相抱拳后便带着王妃回景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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