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江听出来了，那是廖振昌，有人在劝着他，

“你不要命了？不知道自己骨折了？”护士在耐心的劝着他，“你现在连走都走不了，等好一点，我们推着你去！”

“我不，”廖振昌还在喊，“我的战友不知道生死，我怎么能躺得住？”

“杨子，去看看他，叫他闭嘴，”方伯敬黑着脸，一肚子不高兴，“这是医院，乱叫什么，还嫌不乱？”

“是，我让他闭嘴！”杨子江循着声音，赶紧跑了过去，病房的门开着，护士正使劲儿的按着廖振昌，他的腿上打着石膏，即便如此，他挣扎着，使劲儿的往床下溜。

“廖振昌，你闹什么？还嫌不乱？不知道医院正在做手术！”因为知道是他给张文元造成的伤害，心里自然十分痛恨，因此，一上来便毫不客气，大声的呵斥他，

“是，是都怪我，你骂的对！”看到扬子江进来，廖振昌不再挣扎，他耷拉着脑袋很懊悔的样子，“嗨，真是倒霉，当时不知道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撞树上啦？”

“你好好养伤，别瞎想了，”看到廖振昌打着石膏的腿，杨子江只好安慰他，“现在不是讨论追究责任的时候，一切都要等张文元好了再说！”

”杨子，张指挥伤势到底怎样？他不会？”廖振昌看着杨子江，心里很想知道结果，事故是自己出的，自然十分担心。

“我也没见到人呢？听医生说，伤势很严重，弄不好脾脏要摘除，郎院长在手术室，亲自主刀，指挥抢救呢，”想想张文元生死不明，杨子江的心里很难受，“他内脏大出血，还有多处骨折，生死不明，政委跟刘丽都在门口盯着呢！”

“呜，”听到此，廖振昌又哭上了，“你跟政委说，处分我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不过你也是老汽车兵了，怎么开个挎子还会发生事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一言难尽，”廖振昌一声叹息，“就跟鬼上了身一样，当时怎么就那么疯狂不管不顾呢？”

他想起了翻车的那一瞬，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三个人出了艺术团，一切都很顺利。张文远坐在车斗里，刘丽坐在廖振昌的后面，他则开着摩托车。

廖振昌是汽车兵，已经开好几年的车了，技术很娴熟，过去也没少开这种三轮摩托。两个人都知道他的开车技术，所以，并没太当回事。

开始的时候，张文元还有说有笑的讲着方伯敬的笑话，后来上了公路，可能行人也少了，路也宽阔了。

廖振昌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不知道他潜意识里，是有意想显摆一下自己的驾驶技术，还是因为刘丽坐在自己的身后，有些心猿意马。反正到了后来，车子便越开越快了。

“嘿，你慢点啊，又没什么急事，开那么快干嘛？”开始的时候，刘丽并没当回事，但看到廖振昌速度越爱越快，赶紧叮嘱他。

“嗨，这还算快？”

没想到，廖振昌根本没往心里去，他不但不听劝阻，反而一拧油门，车子往前都蹿了起来，明显的速度更快了。

刘丽像后一仰，差点掉下去，吓的赶紧搂住了廖振昌的腰。这一下，反而让他更加受到了刺激，看到刘丽那双柔软的小手搂着自己，廖振昌似乎嗅到了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他更来劲了，使劲儿的轰着油门，享受着那风驰电掣般的高速感觉。

“你慢点开，前边马上就拐弯了，速度这么快，很容易出事的，”张文元看到前面来到了三岔路口，赶紧叮嘱他，

话音还没落，就见到廖振昌一下子拐了过去。原来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走过了，拐弯根本来不及。他只顾使劲儿的拧着车把，想拐回到主路上去，可你到减速啊？

实在是速度太快了，也可能是拐弯太猛，张文元没防备，一下子被甩出了车斗。他在地下连续翻滚着，成了一个血人。

其实，这个情况，廖振昌也根本没看到，因为他已经撞到了树上，当时就昏迷了。两条腿也被车子卡住，鲜血直流，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呜呜，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刘丽正在给张指挥做人工呼吸，肯定他生命垂危啊？”廖振昌边哭边说着，

“后来有路过的车子到了，就把我们送到了医院，呜呜，我对不起他们呀！”

从廖振昌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杨子江倒是听明白了，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开车太快，拐弯太急，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事故。

“你说刘丽做人工呼吸？做什么人工呼吸？给谁做啊？”

“张指挥呀？当时他不是昏迷了吗？我听大夫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是刘丽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又做人工呼吸，他才开始有了心跳，要不然，嗨，都怨我！”他又埋怨上了。

“你说人工呼吸？那不就是？”杨子江在电影上，曾经看到过紧急抢救，护士捏着鼻子，口对着口，往病人嘴里吹气的情景，听到这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溜溜的味道。

“为什么？干嘛要给他做人工呼吸？”想到自己恋人那娇嫩的双唇，贴在别人的嘴上，杨子江的心里不是滋味，

“张指挥当时已经没气了，要不是刘丽给他做人工呼吸，他这条命就没了，”

“你怎么知道？”

“我都看到了，再说，人家急救科的护士也是这么讲的呀？”

“她这是在干什么呀？”杨子江喃喃自语，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在心里翻腾着。

人都是这样，在别人身上，那就是救死扶伤，轮到自己就想不通了。

“你怎么了？”廖振昌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杨子江对这件事的态度，借以摸清方总监如何对自己处置.没想到却听到了杨子江的话，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细微变化。

“咦？莫非杨子江和她？”龌龊的想法，立刻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