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捞滚水中漂浮的残存粉末时,红杉甩出鞭子及时将他拉了回来,杂役扑在他身上将他按到在地,才总算让他安静下来。
小宫女震惊地看着小太监,她从没想过向来温驯的弟弟惊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她用颤抖地手摸了摸小太监湿漉漉的头发,看着他蜡黄的面色,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阿姐?”小太监露出困惑的神色,“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小宫女一把把弟弟抱住,哽咽道:“你怪阿姐吗?”
小太监摇摇头:“阿姐,我好难受啊,你让他们放了我好不好?”
“好,阿姐和娘娘说去。”
小宫女理了理衣服,端正地跪在苏念面前,道:“请娘娘开恩,放奴婢弟弟一条生路吧,奴婢的过错一人承担。”
“你会写字吗?”
“会,奴婢入宫前随家父习过字。”
“那就好。”苏念点点头,“你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我送你们走。但你弟弟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吧。”
“奴婢谢娘娘开恩。”小宫女以头抢地,撞得咚咚作响。
片刻后,小宫女拿着张写满“罪证”的纸交给苏念,苏念扫了几眼后递给月瑾。
当看到这白纸黑字后,月瑾内心对幽南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其中描述的事情很好的解释了幽南近期以来的反常。
最令月瑾后怕的是,其中竟提到小宫女曾看到幽南与一鬼面男子见面。
难怪那日,幽南开口就问有没有看到人,似乎就很确定那人定会追上她般。
若一切皆为局,那这盘棋是从何时而下,又是何人而下,赌注又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月瑾第一次如此迷茫起来。
她捏紧袖中的手,暗中下了决心,绝不能坐以待毙。
但她深知,仅依靠自己目前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找到答案的,贸然行动反而可能被反杀,怎么办呢?
皇后的意图过于明显,她可不想牵扯入夺嫡这种麻烦事里;其他几个拉拢者,除了会说点好话外,都没什么真本事,并非良选
月瑾将目光落在苏念身上。
她主动向苏念伸出了手,道:“苏念,我们结盟吧。”
“结盟?”苏念没动,“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北漓的事,这对你们来说也有利不是吗?”
苏念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道:“北漓来的和亲公主,反过头去调查北漓的事情。”
“我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还是个不听话的棋子。”月瑾顿了顿,“等他们找到替代者,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只是想自保而已。”
“嗯,这理由不错,可还不足以打动我。”
“如果你帮我,我会将太子妃之位还给你。”
月瑾的用词颇为精确,她没有用“给”“送”一类的词,而是说“还”。
这次,她将苏念的心思拿捏的极为精准。
果然,苏念笑了起来,道:“月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这可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苏念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即便我有小皇孙,却只能是侧妃吧?”
月瑾是知道的,可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知道。
“因为平渊王,不,我父亲他……”苏念犹豫了下,缓缓道,“被定了叛国罪,苏家满门抄斩。”
叛国,月瑾心一拎。
恍然间,她又想起最后一次看到苏昱时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悲痛,有无奈,有不舍,唯独没有野心。
像他那样可以从路边救下他国孩子的人,怎么可能忍心去伤害自己的同胞?又怎么会踩着道德礼义去攀登权利之巅?
反正,她是永远不会相信的。
“你不会信了吧?”看着苏念的神情月瑾有些担忧。
“是的。”
“你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苏念认真地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并不是说我不相信就能改变的。”
“他绝对不会。”月瑾一字一句地强调。
“你比我了解他,不是吗?”苏念轻轻地说,“那年我四岁,是被家里的老嬷嬷偷偷带出来隐姓埋名才得以活命。
“最荒唐的是,直到三年前我才知道平渊王是我父亲,等待我的是追责。若不是殿下力排众议娶了我,现在我就能亲口问问父亲了吧。”
提起此事,苏念眼中流露出苦涩与无奈。
“我认识的苏昱,他绝不会这样做。”月瑾再一次强调道。
“同意。”
是萧永清的声音,月瑾和苏念都惊讶地望过去。
萧永清顿了顿接着道:“大哥说过,如果当年平渊王真想叛乱的话,现在的寒酥就该改姓了。”
大殿下。月瑾在脑海中思索了下,隐约记起在来和亲前查看的资料中说过,萧永弦是最有才华的皇子,也是最早被册立为太子的,但却自辞太子之位出家去了,至于原因那资料上没有详细记载。
“你们以后不要在外面讨论这些事。”萧永清提醒道。
除红杉外,此时尚在屋中的几位杂役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殿下怎么突然来了?”苏念问。
“你先和顺和公主回府吧。”萧永清对苏念说。
意识到萧永清想做什么,月瑾和苏念同时脱口而出:“殿下……”
“麻烦你先带她回去。”这话萧永清是对月瑾说的,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
月瑾还有些犹豫,红杉冲她摇了摇头。
苏念拉起月瑾,快步离开了那里。
直至上了马车,月瑾的手还有些发抖,她问苏念:“他真的要……”
苏念望向车窗外变换的街景,许久后沉声道:“想保守秘密的唯一办法,就是让知道它的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