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药承仙老宗主,失敬失敬!”沐山朋这次拱手弯腰的态度更恭敬了。
说到停云宗,最有名的要属那凝聚不散的万里层云,既是天然形成的护山大阵,也是每一代宗主的本命元神,据说只要是有云的天气,停云宗修士的战力就永远比同等境界的其他修士高上一点,这就是所谓的占据了天时地利。
相比起来,沐山朋拼死拼活抢来的元神,只是一只金毛猴子,看着寒酸太多了。
沐山朋有时候蛮横无理,有时候又彬彬有礼。
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的修行境界再高,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做靠山,也只是匹夫而已。
双拳还难敌四手,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
人啊,只有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话说回来,虽然随龙关方家和停云宗算是门当户对,但是两家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一个是看重名利,专注武道的江湖帮派,一个是追求长生,精于法术的山上宗门,两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样的结下来亲事太远了,其实没什么必要。
“既然是老宗主想撮合这门亲事,那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沐山朋还是给足了药承仙面子,然后话锋一转,又道:“我们商量半天,是不是还没有征求过陈道长本人的意见?”
沐山朋的意思很明显,他拿药承仙没有办法,你一个小道士还听不懂人话吗?
终于有人记起陈浮了,他在旁边听得是火冒三丈,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来没有问过陈浮是怎么想的,方絮又是怎么想的。
这可是陈浮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稀里糊涂就被人安排了。
陈浮走上前来,对着药承仙语重心长道:“药大哥,你就不要在这乱点鸳鸯谱了,今后我要专心修行,暂时不考虑儿女情长的事情。”
药承仙闻言,摇头道:“陈道长,娶妻生子和成家立业也不耽误修行啊。”
陈浮假装生气道:“药大哥,咱们说好的平辈论交,怎么还把我当成你家的子侄看待,占便宜也不是这样占的啊!”
药承仙欲言又止,还真是,一不小心就把陈浮当成了自家的小辈,他的岁数摆在那里,这个年纪的老头哪个不想早点抱上孙子,哪个不希望家族兴旺延续。
他无话可说,就让陈浮自己做主。
陈浮劝完了一个,还有一个。
刚才沐山朋和姜月平两个人打架,把陈浮当作皮球推来推去,不管有没有药承仙在后面撑腰,陈浮都憋了一肚子气。
接着他就转头看向沐山朋,一对上眼,张嘴开骂:“沐山朋你要么干脆一点,直接抢了方絮的家主位置去坐,我还夸你一句狼子野心,是个狠人,现在仗着自己年轻力壮,跑过来欺负一个瘸子,一个傻子,一个老瞎子,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男人!”
哪知沐山朋听了不气不恼,反而笑着点头道:“骂得好!”
沐山朋本来以为这个小道士,不过是长得清秀了一点,会两句花言巧语,懂得讨那几个老家伙欢心而已。
没想到一个引气境居然敢当面咒骂一个释神境,再狗仗人势,不通人情的愣头青也没有这么硬的骨气。
如此胆量,当真是古今少有。
怪不得他能和药承仙以兄弟相称,姜月平也对他赞誉有加。
引气境圆满是吗,没准可以入赘方家。
沐山朋转头问道:“姜老怪,我忽然觉得这个亲事可以,你说呢?”
姜月平愣了愣,他太了解沐山朋的脾气了,马上点头道:“既然你也中意这位陈道长,现在正好还有药老前辈居中撮合,我们自然没有意见。”
等一下,陈浮白骂了?
沐山朋说道:“那就麻烦你和马寻秋了,还是一个月的时间,必须让陈道长突破炼体境,做不到的话,到时候我亲自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姜月平回道:“的确,没有炼体境,回去也不好服众,就这么说定了。”
旁边的药承仙望着陈浮,似笑非笑道:“你这是自找麻烦了。”
陈浮哪里知道沐山朋是这个性格,越骂他还越起劲……早知道直接拒绝就好了,嘴闲的,非要去骂人家。
沐山朋将视线重新移回陈浮身上,诚心诚意道:“陈道长,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修为境界是一个修士的立身之本,不能仗着你有天赋有传承,身后有靠山,就敢无视了拳头的大小。”
他又朝药承仙拱手道:“药老宗主你要是想保住陈道长的人头,那可能要得罪了。”
药承仙摆了摆手:“我相信陈道长,一个炼体境而已,犯不着我来兜底。”
沐山朋犹豫了一下,问道:“药老宗主,要是我和陈道长同为炼体境,打上一架,谁胜谁负?”
药承仙其实并不了解沐山朋的深浅,他如今的修为,看谁都一样,随口答道:“我看好陈道长。”
沐山朋当真了,严肃道:“我知道了,一个月之后,我会亲自试试陈道长的炼体境有没有水分。”
……
即便现在陈浮冲上去吼一嗓子,估计也无力回天了。
这时陈浮特别怀念狐狸妖怪,怀念金齿大王,他们才是生性淳朴的好人啊,随便吓唬一下就磕头求饶,喊道长饶命,以后这样的人越来越难遇见咯。
也不怪姜月平和药承仙顺水推舟,他们都以为自己了解陈浮。
姜月平认为陈浮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敢直言的游方道士,心想,与其让方家老爷胡乱安排小姐的亲事,不如就让陈道长娶了小姐,大家本来知根知底,也有感情基础,算是天作之合。
药承仙觉得陈浮是天赋异禀未来可期有神通的道庭修士,重回人间,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娶了江湖帮派的大小姐当老婆,以后不缺钱不缺人,有他这个山上宗门的老家伙当靠山,以后有丹药有秘籍,说不准就是好风凭借力,一起上青云的美好未来。
最后,明明是陈浮娶妻,方絮嫁人,可他们一个说话没分量,一个根本不在场。
众人商议,众人告别。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