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21：

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橙依旧是睡到了中午，半梦半醒间，像是被折腾了好几次。模糊中，她看见一张脸，印着灯红酒绿的光影，深邃的眉骨叫她分不清那人的目光。这张脸分明是记忆中的，却与现实那么契合。

苏橙睁开眼，额上的汗冒出来。

收拾好出门，是毛三守在外面。他原本耷拉着嘴，看见她，立刻换了笑上来：“哎呦，小嫂子早起啊。”

苏橙愣了愣，给自己倒杯水，一边问：“怎么是你，星子呢？”这话刚出口就让苏橙有些后悔，余光中瞧见毛三也愣着。于是拨弄了两把头发，这才漫不经心道：“易知捷还算有良心啊，今天也肯给你放个假？”

“哎，捷哥今天要处理商会上的事，那些东西我不懂，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哟，这么说你和星子是一文一武，分工明确啊？”

“哎，小嫂子笑话。”毛三嬉皮笑脸，又把一个小盒子递过来：“嫂子真是有手段啊，昨天捷哥心情那么差，兄弟几个都怕了。小嫂子却有办法啊。”

苏橙不愿想起昨天的事，敷衍着“哦。”一声，又问：“这是什么？”

“嫂子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干什么，装了不吉利的东西啊？”苏橙一边骂着，一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模样精致。她一时有些移不开眼，愣了一会才说：“易知捷给的？”

“可不是么，捷哥对小嫂子那可是上心。”毛三嘻嘻笑着，又贫道：“小嫂子来得晚，不知道，我跟着捷哥这么多年，就没见捷哥给谁送过这玩意。”

苏橙拿起链子把玩，这种精致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发凉。

“说笑了，他身边哪会只我一个女人？”

“吓，小嫂子还别说，我要是个女人我也不信。”毛三笑的苏橙心里发瘆，她戴上项链，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说：“易知捷在哪？不然你带我去找他？”

“呦，真的？”毛三似乎有些惊讶，但看见苏橙已经起身收拾，不禁笑了一下：“哎，小嫂子等着，我去拿车。”

易知捷公司离易公馆有些距离，她进去的时候，易知捷正在开会。毛三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笑嘻嘻的给苏橙开了会议室旁边的一扇门。

“小嫂子进去等吧，捷哥这会开得没点呢。”

苏橙闷着脸，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只是摆了手：“没事，我在这等就好。”

毛三知道劝不动她，这个女人常常连易知捷都束手无策。他“哎。”一声，趁她发呆的功夫坐到里面的沙发上。毛三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难道她还敢打断易氏集团的高层会议不成？

可苏橙却只是静静站着。

玻璃上贴着隔视膜，她其实并不能完全看清易知捷。只知道他的手透着模模糊糊的光一下下点着桌子，苏橙只能看见他半张脸，却恍惚觉得在哪个光影交错的地方见过。

等易知捷出来，苏橙还站在那里发呆。反应了好一会才站直身子给他打招呼。她的眼睛在易知捷身上打转，一看就是有心事。

几个高管看一眼苏橙，明白了什么似的尴尬笑着。他们想，昨天老夫人才走，股份的事还没盘算清楚，就有女人大大方方找上易知捷的门了。是要钱？还是要股？几个人瞅着易知捷的反应，却看他满不在乎的笑笑：“下次来，让星子进来说一声，不至于叫你等这么久了。”

他这话叫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易知捷这么说，摆明了是给苏橙面子。她不是什么外面的野路子，而是他易知捷身边正儿八经的女人。

易氏集团尽是商战的杀戮，杀人不见血，笑里藏刀的事只多不少。难得见到一个不穿正装的女人，脸上没有浓艳的妆容，眼中没有阴鸷的算计。分明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格外耀眼夺目。论谁看见了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一切，易知捷都明白。

最初只是不甘心她的明艳，后来才发觉她如此光洁。可那雪一样的光洁背后，却藏着噬人的内心。

他丢不开。

“走吧。”易知捷揽住她，往办公室走去。苏橙点点头，一直缄默，只是偶尔抬眼看他，却忽然问：“易知捷，我们是不是从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