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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住的梦

毛三知道这话有多匪夷所思，但他的确眼见为实。

他帮着苏橙把东西提进去，一进门就觉得金家的气氛怪异，原是寒暄两句，放了东西就准备走，却听见楼上金子欣的声音：“阿嬷，是易知捷的手下吗？”

那女人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听上去声嘶力竭。

他不禁为这声音打了个寒战，跟着阿嬷的人上楼，一进卧房就看见躺在床上面目苍白的金子欣。

实话，他其实有些害怕面对金子欣，不仅是因为之前假扮易知捷心有愧疚，更是怕她看自己的神情。

总是静默如水的眸子中透出一点光亮，把主仆之间的关系搅的暧昧不清。

毛三晃进去，对她笑道：“金嫂好。”

金子欣抬眸上来，仿佛没想到来人是他，僵滞的目光在他脸上慢慢聚焦，惊异的瞪大了眼。

“是你！”

金子欣不知道是悲是喜，动辄间忽然喘起了气。

还没等毛三弄明白由来，她人便晕了过去。

他和阿嬷手忙脚乱去照看，也联系了医院，金子欣迟迟不见醒，他去外头找苏橙，苏橙也没了踪影。

这一通事情叙述下来，毛三不由得有些心虚。易知捷揽着苏橙，见她面色逐渐沉静，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紧张了起来。

她把手机抢过去问：“救护车已经来了吗？”

毛三那头愣了一下，这才道：“还没有，应该快了。”

苏橙这才长舒一口气：“既然没来，就叫别来了，就人没事。”她转头，看见易知捷审视的目光，又继续道：“金子欣这个人脸皮薄，连续两被人吓到就医，你让她醒来面子往哪搁？”

这话对毛三着，其实是解释给易知捷听。

她也知道自己这借口太拙劣，但她总不能让医生再来，把金子欣未婚先孕的事弄得人人皆知，那才是真的杀了金子欣。

“阿橙。”

易知捷淡淡一句，是起了疑心。苏橙避开他的目光，忽然站起身把他往起拉，嘴上道：“走，去看看你的未婚妻，到底是你手下人捅出来的事，好赖你也得显个面吧。”

易知捷只坐着不动，不过稍作用力就把苏橙拽回了怀里，他看着她，像是看出了她心里藏的事。

“阿橙。”他淡淡道。

“嗯。”

苏橙其实心虚，满以为他会继续追问，却不想易知捷只是挽起她耳边的碎发。

“我知道你心疼金子欣，你先去吧，等我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我去找你。”

苏橙不想再被他这样审视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拎起包便向外头走去，直到出了廊门才长舒一口气。她平静下来，没急着去金栋别墅，而是给侯医生打羚话。

金子欣是怀了孕，但她不明白这疯病的根源。

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侯主任听完也觉得奇怪，孕妇情绪不稳定是常事，却没见过这样反应过激的。他倒是建议苏橙带金子欣去看精神科。这话叫苏橙觉得意外，却也觉得意料之郑

只是带着千金姐去看精神病，这哪会是易事？

她叹口气，只嘱咐道：“侯主任，您也知道金子欣身份，有些事麻烦您知道，也麻烦您担着，别叫外头传些风言风语的，就不大好了。”

这点侯主任自然心中有数，应声道：“病人情况我们不会向外界透露的，苏姐放心。”

苏橙道谢两声，这才挂羚话。开着车本想去看金子欣，却从后视镜里看见易氏大楼越来越远的影子，忽然打了方向，转道回了郊外别墅。

她其实什么也没干，就窝在沙发里，看着手上的伤口发呆，直等到外头色黑下来，易知捷才带毛三回来。

苏橙目光从他们身上绕一圈，一言不发的低下了头。

她明白既然这两人能在一起，必然是从金栋别墅回来，所以她懒得问，回过神继续把弄起自己的手指来。

易知捷不在意的笑笑，脱下西服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便过来揽她的肩膀。可手还没搭上，苏橙便闪了开。

她不想让易知捷碰自己，尤其一想到金子欣面如死灰的脸，她就烦。

易知捷也不为难她，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淡淡道：“金子欣没事，就是精神受了刺激，人已经醒来，看着心情不错。”

苏橙朝他扬一扬眉：“怎么，毛三还在，没看见了又晕过去？”

易知捷朝毛三瞥一眼，看得毛三低下了头。他笑一笑，竟然认真解释道：“没事，毛三在外面等的，没打照面。”

苏橙不置可否，想了想又问：“那你老丈人没知道？”

金子欣发晕已经三次了，金阳中就是再迟钝也该知道了。

易知捷揉揉额头，淡淡道：“他是有些不高兴，倒也不敢真冲我发火。”

金阳中就是这样，哪怕再爱金子欣，生意也永远摆在第一位，连为女儿出头骂个人都不敢。

这一点，苏橙心知肚明。

她冷笑一声，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奇怪，我没去看金子欣？”

“不想去，不需要理由。”

易知捷摸一摸她额前碎发，不在意的笑笑。

其实他心里清楚，苏橙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却不愿去质问探究。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有一真对他百依百顺了，倒也不是她苏橙了。

他陪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看她没有离去的意思，便也顺着她。

苏橙倒也不是真百无聊赖，她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节目，中途还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发现易知捷竟然没走，只是手里多了个电脑，敲敲打打像是在办公。

“易知捷，你还不走？”她不悦道。

易知捷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像是觉得有些可笑：“阿橙，这是我的地方，你让我去哪？”

苏橙气遁，径直往沙发上一坐，冷声道：“你等我也没用，我不跟你一起睡。”

闻言，易知捷不禁轻笑一声：“阿橙，你倒还真有自信。”

苏橙扬一扬眉：“行，易知捷，这是你的。”

她心里莫名执拗起来，坐回原本的地方，一声不吭的做自己的事，像是在置气。

夜逐渐深下去，除了守夜的，其他人都已经回去睡。苏橙侧头看着易知捷，他仍旧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她没了办法，却也不想认输，只能打起精神继续换台，头却忍不住打鼓似的往下点。

终于，她一侧头，倒在了易知捷肩上。

他这才把电脑收起来，揽起身边女人无奈笑笑，又把她抱回床上安置。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心，洗漱也怕发出声音，生怕吵醒她。出来时，却看见她身子蜷成一团，像是做了噩梦。

“没事了，阿橙。”

他这样柔声去哄，手停在她耳侧安抚，又生怕这力道会把她弄醒，不舍得撤了手。可苏橙却追寻着这沾着湿气的温热掌心，侧过身子抱住了他。

像是那么依赖他。

这种无意识的举动最能感化人，易知捷一时没忍住，吻住了她的唇。苏橙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亲吻，侧起脑袋嘟囔道：“别闹了，睡觉。”

她是醒着还是梦话，易知捷已经无意探究。他把这个女人榄在怀里，像是握住了一个抓不住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