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轻嘲,眉挑目语,道:“你不信本尊,那本尊再多说什么,你依然还是不会信,可,本尊若是说不放手呢?”
洛卿尘修养甚好,还没有人能把他的气的想要捋袖宣拳。“不放手?不放手你又待如何,还想要把菲儿抓起来,囚在府中,做您的玩物?”
秋意听着玩物二字,甚是刺耳,不禁也怒了,道:“玩物?本尊倒是有两院子的玩物,不过本尊从未对他们有过半点兴趣。但若菲儿能做本尊玩物,那么本尊倒是很愿意试试看。”
作为洛卿菲的亲哥哥,爱妹入命的亲哥哥,能听得这个?
绝不能够啊!
撸袖子,直接就是一拳。
什么礼仪,风度都不要了,什么臻王,老祖都不惧了。
混蛋,敢囚禁我妹妹,敢把我妹妹当玩物,看我不揍死你。
洛卿尘的拳头,秋意没有躲,被揍了一拳,眼睛都青了。
算了,谁让他怒火烧心,口无遮拦了呢,挨一拳便挨一拳吧。
眼看着自己主人被人揍?
松云不敢呐。
帮跳出来帮忙……打架?
不不不,洛小姐的亲哥哥能揍吗?
不能够呀,他又不是像自家主人那样嚣张的混蛋。
松云是来劝架的。“洛公子息怒,相吵无好言,臻王刚才不过是顺口那么一嘟噜,绝对没有拿洛小姐当玩物的意思,还请洛公子有话好好说,把洛小姐交出来?”
观志扶额……什么叫做把洛小姐交出来呀?他也真是服气了,他究竟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人,混了一个什么样的兄弟啊。
果然,洛卿尘更生气了。怒极而笑,道:“我的妹妹凭什么交给你们,你们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臻王殿下,您可以视人命为草芥,视万物为微尘,但我洛卿尘却只有洛卿菲一个妹妹,她是我的眼中珠,掌中宝。请恕在下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小妹已经走远,臻王殿下不必再送,请回。”
说罢,洛卿尘退步而去,陌桑花树林里顿时飞沙走石,一片混沌之色。沙石飞走中,隐约可以感受到异常霸道淋漓的刀光。
“这是阵法?”观志有些意外。
秋意也没想到洛卿尘居然还是个阵法大师。“是屠魔阵。”
“屠魔阵?”松云惊叹了。“这可是远古大阵,连登峰境的阵法师也未必能摆的出来,这个洛卿尘可真厉害。”
“是很厉害。”说完,秋意拿眼睛瞟了观志一眼。“去查查洛卿尘的底细。”
观志领命,心中却有隐忧,上前一步,跪倒了秋意面前。“请主人对侍卫失职之事,从轻发落。”
秋意负手而立,道:“他们仅仅只是失职吗?”
观志不语,只一下一下的叩首。“请主人开恩。”
秋意知道观志在为谁求情,深吸一口气,道:“好了,这一次我不会取她性命,让她去落魂谷面壁思过吧。”
观志俯身不敢抬头,闷声道:“是,多谢主人不杀之恩。”
臻王府别院,观志来传完话就要走。
“主人让你去落魂谷。”
“我知道了。”
观志最是看不惯宝菡这种凡事都装作无所谓,偏偏又死心眼的样子。
“别再做这种事情了,别再做这种事情了,主人向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能饶你一次两次,却绝不会有三次四次。”
宝菡一脸冷若冰霜,转头过来,问道:“那她呢,怎么样了?”
观志冷笑,嗤之。“你想主人怎么对付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背板主人的女人,该死。”宝菡目光阴郁,语气冰冷。
观志气笑了,道:“可惜你要失望了,主人连你都放过了,如何会为难她。洛小姐背叛主人,只会让主人黯然伤心,而你却要去落魂谷思过。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宝菡,别痴心妄想了,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主人的仁慈。”
宝菡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双手紧紧握成拳,任指甲扎破手心的皮肉。“她,配,不,上,主,人。”
宝菡说的咬牙切齿,观志却心凉心惊。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该说的他亦说了多年。“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上,我已经尽力了,若你依然执迷不悟,那下次,我绝不会再替你隐瞒。”
宝菡说:“多谢。”
观志掉头就走,离开了臻王府。
……
月入乌云,即使是盛暑,夜亦微凉。
秋意不知不觉走到了下人们居住的院子,推门,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床头挂着一袭红衣,她说她爱艳丽的颜色,他便寻了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了这件天纱烟火裙。
她睡觉不老实,又有蒙头睡觉的坏习惯,他便找来了这样一床玉鱼冰丝被,即使捂在被子里也不会闷坏她。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离开他,走得那样决绝,头也不回……
秋意倒在了洛卿菲曾经的床塌上,怀里搂着的是洛卿菲曾经最爱的衣裳。
那些酸腐文人说得一点都不错,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难道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难道不会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吗?
思念……如附骨之蛆,真是叫人难熬。说它痛吧,它并不痛,说它痒吧,它并不痒。说它在,你却捞不着它,说它不在,它又时时在你心口敲呀敲。就那样轻一下,浅一下的敲着,虽不致命,却能让你食不下咽,睡不安枕,浑身都难过。
是的,秋意心里难过着呢。他,他要喝酒,他,他要忘忧。
酒入愁肠愁更愁。
秋意灌了十坛子的佳酿,不仅没能忘记心中烦忧,思念的火焰却更胜了三分。
“给本尊拿的什么酒,苦的,涩的,难以下咽。”秋意喝了一口,便将酒壶掷到了地上。
松云委屈着呢。“这些都是好酒,凡人境最好的酒,比登峰境的那些也不差了。”
“重拿,给本尊换好的。”
松云小媳妇似地,怨怼的瞧了胡闹的秋意,跺脚,转身,走起。“拿酒,拿酒,拿再多的酒来,也喝不出一个洛卿菲。”
洛卿菲,菲儿,松云胆肥了,竟然还敢跟他提他的菲儿。
秋意觉得,光想想这个名字,他的心都会很疼。可偏偏将这名字放在喉间呢哝,这疼却又能变得轻巧些。
“菲儿……菲儿……菲儿……”秋意倒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件烟火裙,一声声的唤着洛卿菲的名字。